无需解释,无需许可。
时织凛华的意志即是最高法则。
血珠被攫取、被强行提升至与她当前层级完全一致的生命形态,再被瞬间返还。
伤口愈合如初,而力量——那足以撕裂无尽群星与无尽世界体系、重写法则运行逻辑的力量——已如熔岩般在她们血脉中奔涌!
“——?!”
“这是……什么?!”
“我的回路……在燃烧!不,是在升华!”
惊呼声、低吟声、难以置信的抽气声,在永曜的圣堂与曦弦的回廊间此起彼伏。
精灵们彼此相望,眼中映出的,是对方身上骤然暴涨、几乎要溢出体表的璀璨灵光。
时织凛华能清晰“感知”到,那悬于未知之处的功绩计分板,数值再次狂飙。
她毫不犹豫,意念如刀,将这新诞生的、庞大到足以重塑因果的功绩和其他功绩一起,再次——均分!
功绩如洪流,灌入每一位精灵的灵魂。
于是,母树的目光,再次垂落。
这一次,不再仅仅是“好奇”,而是带着某种近乎“审视”的凝重。
赐福之光,不再是倾盆暴雨,而是……星河倒灌!
带着更古老、更本源、更接近世界底层规则的力量,轰然注入永曜与曦弦的精灵体内!
她们的魔法回路被瞬间重构,天赋权能被赋予神性烙印,生命本质在光芒中无声蜕变!
指尖,再次被风划破。
第三滴血珠,饱含着母树最新、最精纯的赐福烙印,渗出。
时织凛华的“血肉执掌”之力,毫无迟滞地发动。
复制、吞噬、融合、升华为更至高的“终极赐福模板”——再提升、再返还!
“啊——!”
“力量……无尽的力量!”
“我……我看见了法则的脉络!”
她们的力量,在灰白领域精灵同步跃迁的共鸣下,迎来了第二次、更加狂暴的暴涨!
功绩计分板,数值如超新星爆发般跳动!
分享!
赐福!
再取血!
再融合!
再提升!
再返还!
循环,再次加速。
灰白领域与完美精灵乡,两个截然不同的地方,此刻却被同一股力量、同一个意志、同一个永不停歇的循环,强行焊接在了一起。
每一次血珠的渗出与回归,每一次力量的暴涨与功绩的飙升,都在两个地方同步发生,形成完美的镜像与共鸣。
时织凛华悬浮于无形的节点之上,金色的眼眸平静地俯瞰着这一切。
贯穿这一切的,是她指尖流淌的风,是精灵们指尖渗出的血,是那永无止境、层层递进、将整个精灵文明拖拽向未知辉煌顶点的——“文明大飞升”。
没有精灵能置身事外。
无论身处废墟还是神殿,无论身披战甲还是素袍,她们都被这不可抗拒的洪流裹挟,被强行拉入这场由血肉与功绩编织的、壮丽而疯狂的——升格之舞。
……
与此同时,就在时织凛华这边的精灵正进行文明大飞升的时候,灰白领域西边,无数完好的秩序级精灵国度坐落于此。
她们如星辰般静谧悬浮,疆域辽阔,结构精密,每一座都自成法则闭环,自给自足,自循环自演化。
她们的光辉不刺目,却恒久;不喧嚣,却深邃。
与灰白领域之间,横亘着一条肉眼可见的、笔直如刀裁的分界线——东侧,是吞噬色彩、冻结生机的灰白死域;西侧,则是流淌着魔力脉络、律动着文明心跳的精灵疆土。
当然,虽然是精灵国度,但这里因为是边境线,并且十分靠近灰白领域,因此并没有太多的精灵居住。
放眼望去,是连绵起伏的自动化无人机工厂,银灰色的金属外壳在恒定的魔法光照下泛着冷冽光泽;是沉默伫立的自律型战术人偶军事基地,无数身影在训练场中以无穷小为基础单位的精度演练着歼灭灰白侵蚀的战术;是一座座高耸入云的法师塔,塔尖萦绕着足以扭曲局部现实的符文风暴,如哨兵般日夜监视着那条生死之线。
这些自律型人偶,形貌近似精灵——有着纤细的轮廓、修长的四肢、以及标志性的尖耳或长耳。
只是那耳朵,既不如纯血精灵那般修长如月刃,也不似古老壁画中那般优雅如羽翎,而是更短、更钝、更接近半精灵的形态——譬如萝丝琳。
说到萝丝琳,此刻她的身世之谜,也随着永曜秩序的复苏而悄然揭开。
她并非母树孕育的果实,亦非自然诞生的生命,而是精灵文明以尖端技术亲手“捏塑”的造物——是精灵造精灵。
她的血脉,一半流淌着精灵的生命之歌,一半熔铸着魔导金属的冰冷律令。
她是实验室的奇迹,是技术伦理的边界,是文明对“生命”定义的勇敢僭越。
而与她不同的是,这些边境的自律型战术人偶,则是彻底剥离了血肉的纯粹造物——她们的“血脉”,是流动的液态魔导金属;她们的“灵魂”,是刻录在核心回路中的战术逻辑与守护协议。
没有心跳,却有脉冲;没有呼吸,却有能量、魔力与生命循环。
不过无论是半精灵,还是自律型战术人偶,在精灵社会中,都未曾遭受丝毫歧视。
她们被视作文明技术的结晶,是整个族群意志的延伸,是“被创造的孩子”。
精灵们看待她们,正如母树看待从自己枝头坠落的果实——不是异类,而是延续;不是工具,而是家人。
此刻,西边的精灵国度,尚不知晓灰白领域东侧正在上演的神迹。
毕竟,从时织凛华所在的山脉核心,到这片边境线,其距离之遥远,足以让光年沦为计量单位中的尘埃。
信息的涟漪,尚未能跨越这沉默的禁地。
数位拥有魔法回路的自律型战术人偶,率领着如蜂群般密集的法皇级无人机,这便是一个基础巡逻小队,无数个小队在边境线上空进行例行巡航,后方还有无数魔法雷达全天无间断监控。
她们的光学目镜不断扫描着分界线的每一寸波动,魔力传感器时刻校准着灰白物质的浓度阈值。
一旦侦测到灰白领域有丝毫逾越——哪怕只是一粒灰烬飘过界碑——警报便会瞬间传至最近的法师塔。
法师塔接令,符文矩阵启动,时空褶皱展开,一道精准到高阶无穷小层级的“剔除术式”便会落下,将那越界的灰白,连同其依附的空间结构,一并抹除、放逐、归零。
与灰白领域的斗争,已延续了无数纪元。
精灵们早已从最初的绝望抵抗,进化为精密的反制工程。
每一个精灵国度,她们最少每秒能诞生出10的30次方种反制技艺——一种比一种更高效,一种比一种更深入法则底层。
这个数字(包括反制力的强度),仍在以超超……超超指数级的速度增长。
但讽刺的是,越是反制,灰白领域的“反抗力”便越强——它仿佛拥有某种诡异的适应性,能从每一次被攻击中汲取“经验”,进化出更顽固的防御机制。
唯有时织凛华,以绝对的权能凌驾其上,无视其一切反抗逻辑,如碾碎尘埃般将其抹除。
(时织凛华:我也是精灵,我怎么没感觉到反抗力?)
因此,精灵们“回推灰白领域、将其转化为正常领域”的宏伟计划,推进得异常缓慢。
自千年前正式启动以来,纵使技艺爆炸、算力无穷、意志如钢……她们也仅仅,向前推进了——不到十公里。
十公里。
在浩瀚的灰白死域面前,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道刻痕。
巡逻的人偶们沉默地划过天际,金属关节运转无声,只有魔力流经回路时发出的细微嗡鸣。
她们不知道东边正在发生什么,也不知道那位被母树神谕悄然提及的“时织凛华”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们只知道——
界线必须守住。
灰白,不可逾越。
这是她们被创造出来的使命。
也是她们,存在的全部意义。
而在这些精灵国度的更西边的边境,坐落着无数精灵坞堡——它们如古老的星辰残骸,沉默地嵌在疆土的边缘,青苔攀附着符文石墙,魔导藤蔓缠绕着了望塔的尖顶,虽早已被时代的技术洪流所超越,却仍固执地矗立着,如文明记忆的锚点。
再往西,离开精灵国度的边境线,则是连绵不绝的精灵帝国——疆域广袤,种族混杂,旗帜各异,却无一例外,皆以精灵为冠冕、为王座、为律法之源。
精灵的血脉在帝国的金座上流淌,其他种族则在王座之下繁衍生息,或耕作、或锻造、或吟唱、或征战——构成帝国庞大而精密的肌体。
而继续往西,越过帝国疆界,则是无数其他种族的国度。
它们如繁星般散落于大陆,信仰各异——有的虔诚跪拜精灵母树,视其为生命与魔法的源头;有的则供奉诸神,香火缭绕,神谕如律;亦有信奉古龙、星灵、深渊意志等异神体系者,暂且不论。
但那些信仰诸神的国度,却难得地没有如其他地域的“同僚”一般,日日与精灵为敌、处处设绊、时时挑衅——并非他们良心发现,而是……他们清楚得很,灰白领域在东,精灵们在挡。
若精灵战败,防线崩溃,灰白如潮水般西涌——那么,无论是信母树的、信诸神的、信古龙的……全都要玩完,一个不剩。
于是,哪怕诸神在神座上对精灵们咬牙切齿,哪怕祭司在神殿里对精灵典籍嗤之以鼻——他们也默契地闭上了嘴,勒住了信徒的手,没去捅这个随时可能引爆世界的马蜂窝。
识时务者,为俊杰,识大体者,得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