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庸关以北八十里,野狐岭前哨。
秋日的草原已现枯黄,风卷起沙尘,遮蔽了半个天空。林冲站在新筑的了望塔上,望着远处地平线上扬起的滚滚烟尘。那是蒙古游骑,如狼群般在战场边缘逡巡,试探着华军防线的虚实。
“陛下,已按计划布阵完毕。”林飞登上塔楼,指向下方。
放眼望去,旷野上布下了一座庞大的“车城”。三千辆“偏厢车”首尾相连,结成内外三层圆阵。车体以铁皮包裹,高近一丈,车顶设有垛口,可供弓弩手射击。更精妙的是,车与车之间有铁链相连,形成无法逾越的移动城墙。
车阵之内,是精心布置的火炮阵地。最外围是三百门“虎蹲炮”,这种轻便火炮射程两里,专打冲锋骑兵;中间是二百门“镇海炮”,射程五里,可轰击敌中军;最内层则是五十门新式的“霹雳炮”,炮身粗短,装填开花弹,一炮可覆盖方圆三十丈。
“蒙古军动向如何?”林冲问。
燕青递上最新情报:“铁木真主力十万,分三路而来。左路两万,由木华黎率领,绕道西侧;右路两万,由博尔术率领,攻东侧;中路六万,铁木真亲统,直扑正面。”
“分兵合击,倒是老套路。”林冲冷笑,“传令:各军按甲字号预案准备。告诉将士们,今日之战,不求歼敌多少,只要让蒙古人知道,我华军的阵地,是钢铁铸就的铜墙铁壁!”
辰时三刻,战鼓擂响。
蒙古军如潮水般涌来。最先出现的是轻骑兵,他们散得很开,在马背上挽弓搭箭,试图用箭雨扰乱华军阵型。但箭矢射在铁皮车厢上,只发出叮当脆响,难以造成实质伤害。
“弩手还击!”林飞令旗一挥。
车阵内,五千弩手从射击孔探出神臂弩。这种连弩一次可发十二矢,射程达两百步,专克轻骑。箭如飞蝗,蒙古轻骑纷纷落马,余者急忙后撤。
第一轮试探,蒙古军吃了小亏。
“变阵!”远处传来蒙古语号令。
轻骑如潮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重骑兵。这些蒙古勇士人马皆披皮甲,手持长矛弯刀,开始加速冲锋。他们不直冲车阵,而是沿着车阵外围奔驰,寻找突破口。
“炮营准备!”韩世忠在车阵中央高台上下令。
当重骑兵冲入三里范围时,第一轮齐射开始了。
“轰轰轰——”
三百门虎蹲炮同时怒吼,霰弹如暴雨般倾泻。冲在最前的数百骑连人带马被打成筛子,后续骑兵收势不及,撞上同袍尸体,阵型大乱。
但这只是开始。蒙古骑兵展现出惊人的纪律性,他们迅速分成数十支小队,从不同方向同时冲击。每当华军火炮转向一处,其他方向的骑兵就趁机逼近。
“放铁蒺藜!”林飞下令。
车阵前,士兵们撒出数以万计的铁蒺藜。这些四角铁刺无论怎样落地,总有一尖朝上。战马踩上,顿时人仰马翻。
蒙古军攻势为之一滞。
午时,战事进入白热化。
铁木真终于动用了王牌——三千“怯薛军”,这是他的亲卫精锐,个个能开三石强弓,百步穿杨。他们在两百步外勒马,以抛射方式将箭雨倾泻入车阵。
这一次,箭矢上绑了浸满火油的布条。火箭如流星般落入阵中,数处粮草、帐篷被点燃。
“灭火队!”韩世忠临危不乱。
早有准备的华军士兵迅速扑灭火势。更妙的是,车顶突然竖起湿牛皮制成的挡板,火箭射上即灭。
铁木真在远处观战,眉头紧锁。他征战半生,从未见过如此难啃的骨头。这车阵就像一只铁刺猬,无从下口。
“大汗,”谋士耶律楚材低声道,“华军火炮虽利,但装填缓慢。不如以车轮战法,分批冲锋,耗其弹药。”
铁木真点头:“传令:全军轮番冲击,不得间断!”
蒙古军战术为之一变。他们不再追求一举破阵,而是分成数十队,每队千人,轮番冲击。冲至一里处即回撤,再换一队。如此循环,让华军火炮疲于应付。
“陛下,”林飞在了望塔上急报,“照此下去,我军弹药恐难支撑整日。”
林冲却笑了:“铁木真中计了。传令炮营:装填减半,放近至三百步再打。弩手准备‘火箭匣’,专射敌马。”
火箭匣是天工院新研制的秘密武器——木匣内装十支火箭,点燃引信后,火箭连续射出,专烧敌军粮草、马匹。
当又一轮蒙古骑兵冲至三百步时,迎接他们的是密集的火箭。战马畏火,顿时惊蹶。更可怕的是,华军车阵突然打开数十道缺口,冲出三千“铁鹞军”。
这些全身铁甲的重骑兵,如钢铁洪流般撞入蒙古阵中。他们不追求杀伤,只求冲乱敌军队形。一旦蒙古骑兵阵型散乱,车阵内的火炮、弩箭便如收割机般倾泻火力。
短短半个时辰,蒙古军伤亡逾五千。
“鸣金收兵!”铁木真终于下令。
蒙古军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满地尸骸。华军车阵前,硝烟弥漫,血腥刺鼻。
傍晚,华军大营。
“今日战果,”岳飞呈上战报,“毙敌约八千,伤敌万余。我军伤亡不足三千,多为箭伤。”
林冲却无喜色:“铁木真吃了亏,必会变招。此人狡诈,不会一味蛮攻。”
“陛下是说...”
“夜袭。”林冲望向营外渐浓的暮色,“蒙古人擅长夜战,今日挫败,必会趁夜报复。传令全军:三成戒备,七成休整。车阵外围埋设‘惊雷’,多设假人火炬。”
惊雷是一种简易地雷,陶罐内装火药、铁钉,触发即炸。这是沈括为防夜袭特制的。
子夜时分,果然有动静。
数千蒙古轻骑借着夜色掩护,悄悄接近车阵。他们没有冲锋,而是用套马索拖拽车阵外的拒马、鹿角。一旦清出通道,后续重骑便可突入。
“轰轰轰——”
惊雷接连炸响,火光映亮夜空。埋伏的蒙古骑兵暴露无遗,迎接他们的是车阵内泼洒而出的箭雨、铳弹。
更绝的是,华军点燃了预先布置的火油沟。一道火墙骤然升起,将蒙古骑兵隔绝在外。火光中,蒙古人进退两难,成了活靶子。
这场夜袭以惨败告终。铁木真损失两千精锐,却连车阵的边都没摸到。
翌日清晨,蒙古大营。
铁木真召集众将,面色阴沉如水:“华军车阵,如龟壳般难破。诸位可有良策?”
木华黎出列:“大汗,华军火炮虽利,但移动缓慢。不如弃马步战,以盾阵推进,近身肉搏。”
“不妥。”博尔术反对,“弃马步战,是以短击长。华军弩箭犀利,我军未至阵前,恐已伤亡过半。”
众人争论不休。铁木真突然问一直沉默的耶律楚材:“先生可有高见?”
耶律楚材沉吟道:“华军此阵,重在‘固’。然过刚易折,过固易破。臣有一计,或可试之。”
“讲。”
“火牛阵。”耶律楚材缓缓道,“驱赶牛羊数千,尾缚浸油柴草,点燃后冲向车阵。牲畜惊狂,非人力可挡。待其冲乱阵型,我军再趁势掩杀。”
众将眼睛一亮。此计虽毒,但或许有效。
铁木真沉思良久,缓缓摇头:“我军粮草本就不足,再驱牛羊,士卒何食?况且...”他望向南方,“林冲非庸才,必有防备。”
他起身走到帐外,望着华军车阵方向:“传令全军,后撤三十里。同时散布谣言,就说本汗箭疮复发,不得不退兵。”
“大汗这是...”
“骄兵之计。”铁木真冷笑,“林冲连胜两阵,必生轻敌之心。待他出阵追击,便是破敌良机。”
华军大营,了望塔上。
林冲看着蒙古军拔营后撤,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陛下,铁木真退了!”韩世忠兴奋道。
“退?”林冲摇头,“是诱敌。传令全军:加固车阵,深挖壕沟,多备粮草。咱们就在这儿,跟他耗着。”
“陛下不追?”
“急什么?”林冲遥望北方,“铁木真十万大军,日耗粮草无数。草原贫瘠,他耗不起。而我军背靠幽燕,粮道畅通。看谁先撑不住。”
他顿了顿,补充道:“再传一道密令给燕青:启动‘离间计’,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