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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汾城,原太守府书房,如今已成了刘锦的临时帅府。烛火摇曳,将三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刘锦端坐主位,郭嘉随意地坐在下首,而诸葛亮则安静地坐在更靠近刘锦的位置,以便聆听学习。

“奉孝,平阳已下,吕布退守河东,已成困兽。接下来,该如何行事,方能以最小代价,彻底解决此患,为仲德报仇雪恨?”刘锦沉声问道,目光灼灼地看向郭嘉。

郭嘉脸上不见丝毫得意,反而更加沉静,他指尖蘸了茶水,在桌面上简易地画出了司隶、并州、关中一带的形势图。

“主公,吕布新败,精锐尽丧,龟缩河东,看似坐守孤城,实则已陷入死局。然,困兽犹斗,若我军强渡黄河,直扑安邑,彼辈凭城死守,加之黄河天险,即便能下,我军亦要付出不小代价。”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洞悉全局的光芒:“故,嘉以为,当行‘驱虎吞狼,四面楚歌’之策,让吕布自顾不暇,内外交困!”

“其一,驱曹孟德这头猛虎,去咬弘农!”郭嘉手指点向洛阳以西的弘农郡,“曹操挟天子,早有西顾之心,掌控司隶全境乃其必然之选。弘农乃洛阳西屏,如今被吕布占据,曹操如鲠在喉。我军只需派一能言善辩之士前往许昌,告知曹操我军将全力进攻河东,无暇西顾。以曹操之智,岂会放过这夺取弘农,将势力延伸至潼关的天赐良机?他必出兵!”

“其二,引李傕、郭汜这两头豺狼,去搅长安,威逼冯翊!”郭嘉的手指又移向关中,“吕布与李、郭二人,同出西凉,素有旧怨,更兼地盘相邻,摩擦不断。可遣使密告李傕、郭汜,言吕布新败,势力大衰,其麾下冯翊、扶风二郡兵力空虚。此二人利欲熏心,见有便宜可占,必如饿狼扑食般出兵争夺冯翊、扶风!即便不能尽取,也足以让吕布西线烽烟四起!”

“其三,坐看公孙瓒这头白狼,北掠冯翊!”郭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北地公孙瓒,向来不甘寂寞,此前已夺北地、安定。如今见吕布势衰,冯翊空虚,岂会放过这北上扩张之机?无需我等游说,他自会挥师南下,争夺冯翊郡!届时,冯翊郡将面临李傕、郭汜自西、公孙瓒自北的双重压力,吕布焉能顾及?”

刘锦听得目光闪动,但依旧保持冷静,提出了关键问题:“奉孝此计甚妙,然,曹操、李傕、公孙瓒,皆非易于之辈,他们当真会如我等所愿,乖乖行事吗?尤其是曹操,他会甘心为我火中取栗?”

郭嘉自信一笑,看向一旁凝神静听的诸葛亮,似乎也有考较之意,随即对刘锦道:“主公所虑,正在关键。然,此非我等‘驱使’他们,而是顺势而为,投其所好!”

他详细剖析道:

“于曹操而言,夺取弘农是既定战略,以前是忌惮吕布兵锋与主公态度,如今我军明确表态主力东进,无暇西顾,等于为他扫清了最大的障碍和顾虑。此等良机,他若放过,便不是曹孟德了!此乃阳谋,他不得不从!”

“于李傕、郭汜而言,内部矛盾重重,若能向外扩张,掠夺吕布地盘以安抚内部,乃是求之不得。我等的‘告知’,不过是给他们一个确切的信号和动手的勇气罢了。”

“于公孙瓒而言,扩张是其本性,见到嘴边肥肉,断无不吃之理。”

郭嘉最后总结,语气笃定:“最关键之处在于,吕布经此一败,兵力捉襟见肘,面对我大军压境于河东,他必然收缩所有力量,全力防守安邑,根本无暇也无力去救援弘农、冯翊等地! 那三处,对他而言,已成了可以舍弃的‘孤子’。其他三方见状,更会肆无忌惮地瓜分其地!待其地盘被蚕食殆尽,仅剩河东一隅时,吕布便真成了瓮中之鳖,军心离散,覆灭只在旦夕之间!”

刘锦闻言,深吸一口气,眼中再无疑虑,只剩下锐利的光芒。“好!好一个驱虎吞狼,四面楚歌!便依奉孝之计!”

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看到了吕布在各方压力下逐渐崩溃的景象。

“立刻选派使者,依计行事!我要让吕布亲眼看着,他的基业,是如何在他眼前,土崩瓦解!”

诸葛亮在一旁,将郭嘉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分析都深深记在心中。他看着郭嘉那谈笑间调动各方势力、将敌人推向绝境的从容,又看了看刘锦那从善如流、果决明断的气度,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这已不仅仅是战场上的厮杀,更是天下棋局上的落子,其间的智慧与魄力,让他心驰神往。

随后刘锦写了两份信给曹操跟李傕

致曹操书(许昌):

“孟德兄台鉴:

吕布杀我仲德,此仇不共戴天。

锦,今倾力伐吕,其众皆猬集河东。

弘农之事,锦,无暇他顾。

兄,自便。

刘锦 顿首

初平四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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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李傕、郭汜书(长安):

“李傕将军钧鉴:

吕布败军之将,困守河东。

其地(冯翊、扶风),兵寡。

锦,志在河东,不西向。

将军,自便。

刘锦 白

初平四年冬”

这两封信,措辞极其简练,甚至可以说粗鲁无文,完全不符合当时文书往来的客套格式。但正是这种毫不掩饰的直白,反而透出一股冲天的杀气和不容置疑的决心!

在许昌,曹操拿着这封短笺,反复看了三遍,随即递给身旁的戏志才。

戏志才看罢,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主公,刘锦这是明摆着告诉我们,他只要吕布的命,对司隶西部无兴趣。这是……将弘农郡拱手让于我们啊!”

曹操抚掌大笑,笑声中带着一丝冷冽:“好一个刘世荣!借刀杀人,驱虎吞狼!他这是要把所有麻烦都引到吕布身上,自己专心报仇!不过……此等阳谋,我曹孟德接了!”

他立刻收敛笑容,沉声道:“传令许褚,点齐兵马,兵发弘农!告诉他是刘冠军侯‘让’给我们的一块地盘,让他戴罪立功务必‘拿下’!”

李傕咧嘴笑道:“刘锦这小子,倒是识趣!此时不取,更待何时?点兵!先把冯翊给我拿下来!”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向东扩张,瓜分吕布在关中的遗产。

在北地,公孙瓒虽未收到信,但通过自己的情报网络得知吕布大败、刘锦陈兵黄河、曹操西进、李傕蠢蠢欲动的消息后,毫不犹豫:

“传令白马义从!目标,冯翊郡!绝不能让李傕那个匹夫独吞了!”

刘锦这封看似简单粗暴的信,如同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了各方势力贪婪的火焰。吕布集团,这个曾经横跨司隶、并州部分区域的庞大势力,在失去了核心武力(并州狼骑)和战略主动权后,瞬间变成了所有人都想咬上一口的肥肉。

半个月的时间,在紧张的对峙与各方势力的频繁调动中飞快流逝。

刘锦大军渡过黄河,兵锋直指河东郡治所——安邑城下。黑色的幽州军旗如同乌云压顶,将这座古老的城池围得水泄不通。攻城器械日夜不停地打造,肃杀之气弥漫在黄河东岸。

安邑城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吕布的伤势在医者的精心调理下稍有好转,但脸色依旧苍白,往日睥睨天下的锐气被深深的疲惫与焦虑取代。他聚集了所有能调动的兵力,甚至抽调了各地守军,勉强凑足了两万八千人马,全部收缩进安邑,意图凭城死守。

站在安邑城头,望着城外连绵不绝、军容鼎盛的幽州大营,吕布握着方天画戟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深知,仅凭自己现有的力量,想要挡住挟大胜之威、志在复仇的刘锦,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唯一的希望,不在西边正在被瓜分的故地,也不在南边态度暧昧的曹操,更不在那群各怀鬼胎的关中军阀身上。他的目光,投向了北方——那个与刘锦争斗多年、实力雄厚的河北之雄,袁绍!

“笔墨伺候!”吕布嘶哑着下令,他要用尽最后的筹码,做最后一搏。

一封言辞极其恳切,甚至带着几分卑微与诱惑的信,从安邑城中秘密送出,绕过刘锦的封锁线,星夜送往冀州邺城。

信中,吕布极力渲染刘锦倾巢而出,后方极度空虚的现状。他哀求袁绍:“本初兄若肯念在同为汉臣,发兵攻打幽州,锦贼必仓皇回救!布虽伤,亦当倾尽全力,猛攻并州!待克复并州之地,布愿尽数献于本初兄,绝不食言!此乃天赐良机,若能南北夹击,刘锦可破,幽并可定!望本初兄速断!”

他将自己定位成了一个摇尾乞怜、并愿意献上整个并州作为酬劳的求助者,只求袁绍能出手,攻击刘锦的后背。

冀州,邺城。

袁绍拿着这封吕布的亲笔信,反复阅读,脸上神色变幻不定。诱惑,无疑是巨大的!趁刘锦主力深陷河东,偷袭其老巢幽州,若成功,不仅能报昔日之仇,更能一举夺取幽州大片土地!吕布还承诺献上并州,若能实现,他袁绍将独占河北三州,实力暴涨,足以傲视群雄!

他立刻召集心腹谋士商议。

“主公!此乃千载难逢之机啊!”郭图第一个站出来,兴奋地说道,“刘锦西征,幽州仅有那张任率数万兵马驻守,岂是我冀州精锐之敌?并州张辽、高顺亦被吕布牵制!此时不发兵,更待何时?若能拿下幽州,主公霸业可成!”

逢纪也附和道:“确是如此!吕布虽败,然困兽之斗,亦能消耗刘锦。我军趁虚而入,可坐收渔利!”

然而,沮授和田丰再次站了出来,面色凝重。

“主公,万万不可!”沮授声音沉毅,“吕布此信,乃是绝望之下的饮鸩止渴!他自身难保,所谓献上并州,根本是空头许诺!我军若攻幽州,那张任并非易与之辈,依托坚固城防,我军岂能速胜?一旦迁延日久,刘锦解决吕布后,盛怒回师,我军将陷入两面作战之绝境!”

田丰更是激烈,直言道:“主公!切不可因小利而忘大患!刘锦虽西征,然其根基未动,军力犹存!我军新定青州,内部未稳,南有曹操虎视眈眈!此时与刘锦全面开战,实非明智之举!不如坐观刘吕相争,待其两败俱伤,再图后计!请主公明鉴!”

袁绍看着争论不休的属下,眉头紧锁。巨大的诱惑与潜在的风险在他心中激烈交锋。他想起了之前几次与刘锦交锋的失利,想起了幽州军强悍的战斗力,想起了南边那个越来越危险的曹操……

最终,谨慎和对于未知风险的恐惧,压倒了他冒险一搏的冲动。

他长长叹了口气,将吕布的信扔在案上,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

“罢了……吕布,已是将死之人,其言不足为信。传令各部,紧守关隘,没有我的命令,一兵一卒不得擅动!”

他选择了最稳妥,也可能最保守的做法——坐视不理。

安邑城头,吕布望着城外如同铁桶般的幽州军阵,又接连收到弘农失守、长安易主、冯翊被占的噩耗,气得几乎要吐血三升。他猛地一拳砸在城垛上,碎石飞溅。

“袁绍匹夫!无胆鼠辈!曹阿瞒!李傕郭汜狗贼!还有公孙瓒!皆是小人!小人!”他状若疯虎,破口大骂,胸口的箭伤因为激动而隐隐作痛,脸色更加苍白。

他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一直沉默站在阴影中的法正,声音带着最后的一丝期望和濒临崩溃的焦躁:“孝直!如今四面皆敌,援军无望!难道……难道我等就只能坐困于此,引颈就戮吗?!你……你还有何策?!”

法正的脸色同样凝重至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形势的险恶。安邑已是孤城,外无援兵,内无粮草(相对长期坚守而言),士气低迷。但他终究是法正,即便在绝境中,大脑依旧在飞速运转,寻找那几乎不存在的生机。

他深吸一口气,迎着吕布期盼的目光,沉声说出了两个极其艰难,甚至可以说是绝望中搏命的选择:

“温侯,事已至此,唯有行险一搏!正有两策,或可……争得一线生机。”

“第一策,名为‘擒贼擒王,孤注一掷’!”

法正的目光锐利起来,指向城外幽州军中那面最显眼的“刘”字帅旗。“刘锦为报程昱之仇,亲临城下,此其执念,亦是我军唯一的机会!我军虽疲,然温侯神勇,犹在万军之上!城中尚有两万八千人马,其中仍有数百并州老卒,骑兵亦有不少。”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可设法,于夜间制造混乱,或佯装出城投降,或挖掘地道,吸引敌军注意。温侯则亲率所有骑兵及最精锐的死士,不做任何保留,直扑刘锦中军大营!不计伤亡,不论代价,目标只有一个——阵斩刘锦!”

“只要刘锦一死,幽州军群龙无首,其复仇之念顿消,必然大乱!届时,我军或可趁乱突围,甚至有机会扭转战局!此策……九死一生,但若成功,便可绝处逢生!”

此策完全依赖于吕布的个人勇武和斩首行动的突然性,风险极高,但也是目前唯一可能直接解决问题的办法。

吕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动,但摸了摸依旧隐隐作痛的胸口,又看了看城外森严的壁垒,眉头紧锁。

法正知道此策太过行险,立刻说出了第二策:

“第二策,名为‘金蝉脱壳,南下借势’!”

法正的手指在地图上迅速向南移动,越过了黄河。“刘锦大军云集于此,其后方必然空虚。我军可挑选精锐,轻装简从,趁夜自南门突围,渡过黄河,向南进入司隶地区!”

他分析道:“司隶如今混乱,曹操虽得弘农,但尚未完全掌控。我军可凭借温侯之勇,快速机动,穿越曹操与刘锦势力之间的缝隙,南下荆州!”

法正的思路迅速调整,提出了新的理由:“刘表坐镇荆州,保境安民,素无大志。其北有曹操、袁术等患,正需强援。温侯虽暂失利,然天下皆知温侯之勇!我等可向刘表陈说利害,言明我等愿为其北拒曹操、西防刘锦之前驱!刘表为巩固荆州,或会行‘驱狼吞虎’之策,接纳我等,借温侯之勇以御外侮!此乃借其势以存我身之策!”

他最后强调:“此策虽意味着放弃基业,寄人篱下,但荆州富庶,足可休养生息。只要温侯与诸位将士性命得以保全,暂栖于荆州,静观天下之变,他日未必没有东山再起之机!”

刘锦问道:“奉孝如果你是吕布,如今这局面你会如何做?”听到刘锦这个问题,郭嘉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轻轻摇晃着手中不知何时又摸出来的酒囊(虽已被刘锦约束,但习惯性动作难改),目光却异常清明地扫过安邑城,仿佛能穿透城墙,看到吕布与法正此刻的焦灼。

他嘴角勾起一抹洞悉一切的笑意,缓缓开口道:

“主公,若嘉是那吕布,身处此等绝境……我会立刻放弃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哦?具体说说。”刘锦身体微微前倾,颇感兴趣。

“首先,”郭嘉伸出第一根手指,“袁绍之望,绝不可信。

“其次,”他伸出第二根手指,“困守孤城,乃是死路。

刘锦点头,示意他继续。

郭嘉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声音也低沉了几分:“故而,若我是吕布,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而且必须当机立断!”

“上策,便是采纳法正那‘擒贼擒王’之策,但需行得更险,更绝!”郭嘉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放火烧毁部分城内建筑制造更大混乱,将所有残存的骑兵、死士集中起来,由我亲自率领,不攻别处,只认准主公你的中军帅旗!这不再是战术,而是赌博,赌上我吕布的性命和最后的威名,赌我能在一瞬间冲破重重护卫,冲到主公面前!若能阵斩主公,我军必溃,此局立解。若不能……便战死沙场,也好过窝囊地死在城破之后!此策,求的是一个‘烈’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刘锦闻言,眼神一凝,他能感受到这条策略中蕴含的决死之意。

“那下策呢?”诸葛亮忍不住轻声问道,显然也被这残酷的推演吸引了。

郭嘉看了诸葛亮一眼,语气带着一丝嘲讽与怜悯:“下策,便是那‘金蝉脱壳’之策。但目标,绝非荆州刘表!”

“哦?为何?”刘锦追问。

“刘表乃守成之主,看似宽厚,实则外宽内忌。他岂会真心接纳吕布这等声名狼藉、且勇武难制的‘豺狼’入室?即便暂时收留,也必处处提防,甚至可能寻机吞并其众,加害吕布性命。此去荆州,看似生路,实则是另一条慢性死亡的绝路!”

“那该去往何处?”

郭嘉的手指在虚空中向南,再向南:“唯有继续向南,穿过荆州,直扑江淮!去找袁术!”

“袁术?”刘锦和诸葛亮都略显意外。

“没错!”郭嘉肯定道,“唯有袁术此等志大才疏、狂妄自大、且同样对主公与曹操怀有敌意之人,才会为了所谓的‘抗衡强敌’的面子,而可能真正接纳吕布。吕布对其而言,是一把可以用来炫耀和伤人的利刃。而吕布投靠袁术,虽名声更臭,但至少短期内能获得喘息之机,甚至可能怂恿袁术北上,搅动风云。”

郭嘉总结道,语气笃定:“故此二策,上策求刹那辉煌,死中求活;下策则需忍辱负重,寄望于袁术那等庸主,前景黯淡,但或可苟延残喘。若我是吕布……”

他顿了顿,看向刘锦,意味深长地说:“以吕布那骄纵狂妄、宁折勿弯的性子,他大概率会选择……上策。

郭嘉对吕布行动的精妙推演言犹在耳,仿佛为这场围城之役写好了最终的剧本。然而,现实往往比预想更加出人意料。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都尉连滚带爬地冲进大帐,声音因急促而变形:

“报——!主公!紧急军情!安邑南门大开,吕布……吕布率军弃城而逃了!”

“什么?!”刘锦霍然起身,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化为滔天的怒火与杀意,“他选了苟且偷生?!想跑?没那么容易!”

他瞬间压下心中的意外,厉声下令,声如寒铁:

“赵云、黄忠、张飞!”

“末将在!”三将齐声应诺,杀气冲天。

“命你三人,各率本部精锐骑兵,给我追!不惜一切代价,追上吕布,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能让他渡过黄河!”

“诺!”

没有丝毫迟疑,三位顶尖猛将转身冲出大帐,点齐麾下最迅捷的骑兵,如同三支离弦的利箭,带着复仇的烈焰,朝着南方疾驰而去!

刘锦与郭嘉、诸葛亮等人迅速登上营中高处眺望。只见安邑城南,烟尘滚滚,吕布的旗号在乱军中若隐若现,大量的步兵、骑兵混杂在一起,如同决堤的洪水,狼狈不堪地向南涌去,人数看去竟有两万之众!显然,吕布几乎是放弃了所有辎重,裹挟了城内大部分守军,进行了彻底的突围。

“他竟然……真的选择了下策。”郭嘉微微蹙眉,随即了然,“看来,即便是吕布,在真正面对死亡时,那所谓的‘宁折不弯’,也终究让位给了求生的本能。又或者,是那法正,最终说服了他。”

“追上去!快!”张飞一马当先,丈八蛇矛遥指前方那一片混乱的烟尘,声如雷霆,他心中的怒火最为炽烈,恨不得立刻将吕布撕碎。

赵云和黄忠则更加沉稳,一边催动战马,一边指挥部队展开追击阵型,如同张开的鹰翼,准备随时扑击猎物。

旷野之上,一场生死追逐骤然上演!

前面是丢盔弃甲、仓皇逃命的吕布残军,后面是如狼似虎、复仇心切的幽州铁骑。马蹄声如同密集的战鼓,敲击在冰冷的大地上,也敲在每一个逃亡者的心头。

吕布伏在赤兔马上,脸色惨白,不时回头望去,看到那越来越近的追兵旗帜,尤其是那面刺眼的“张”字大旗,眼中充满了屈辱、愤怒,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紧紧握着方天画戟,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快!再快一点!赶到渡口!”他嘶哑地吼叫着,催促着部队。现在,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渡过黄河,逃出生天!

然而,带着大量步兵的军队,又如何跑得过全是精锐骑兵的追兵?

双方的距离,在一点点地拉近。死亡的阴影,如同附骨之疽,紧紧缠绕着这支败亡之军。

黄河渡口,风急浪涌。

吕布在法正、成廉、曹性等心腹的死命护卫下,终于抢先在第一批登上了渡船。赤兔马似乎也知情况危急,安静地立于船头。船只艰难却迅速地向着南岸驶去。

当赵云、黄忠、张飞率领的幽州铁骑如同旋风般杀到渡口时,看到的正是吕布的坐船即将靠岸,而河面上还有不少船只正在运送后续的兵马,北岸则留下了大量来不及渡河、已然绝望的吕布军士卒。

“放箭!”黄忠怒喝一声,麾下骑兵纷纷张弓搭箭,箭矢如雨点般射向河中的船只和南岸,但距离已远,收效甚微。

眼见吕布踏上了南岸的土地,北岸剩余的吕布军见大势已去,主将已逃,纷纷丢弃兵器,跪地请降。一时间,渡口北岸黑压压地跪倒了一片。

吕布踏上南岸,惊魂稍定,那股桀骜不驯的性子又冒了上来。他转身望向北岸,看着那三个让他吃尽苦头、逼得他狼狈逃窜的对手,胸中的怨毒和劫后余生的庆幸交织在一起,化作了隔河的狂笑与挑衅。

他运足中气,声音如同闷雷,穿过滔滔河水传来:

“黄汉升!赵子龙!还有那个环眼黑脸怪!尔等听着!今日之耻,我吕布记下了!哈哈哈哈!快回去告诉刘锦小儿,他的项上人头,暂且寄下!下次见面,我吕布定将尔等碎尸万段!”

这嚣张的话语,配上他此刻狼狈的模样,显得格外刺耳。

张飞气得哇哇大叫,丈八蛇矛指着对岸,声若洪钟,恨不得直接跳过去:

“呸!三姓家奴!无耻狗贼!仗着马快船急,侥幸逃得性命,安敢在此狂吠?!有种你别跑,过来与你张飞爷爷大战三百回合!看我不捅你一万个透明窟窿!狗贼!休走!”

赵云面色冷峻,并未回话,只是默默估算着河面宽度和渡河所需的时间,最终缓缓摇了摇头,知道今日已无法再追上吕布。

黄忠则是死死盯着对岸那个身影,凤嘴刀柄捏得咯咯作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吕布……下次,必取你狗命,以慰军师在天之灵!”

吕布看着北岸气得暴跳如雷的张飞和无可奈何的赵云、黄忠,再次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随即不再停留,在法正等人的催促下,率领着已过河的万余残兵,迅速消失在黄河南岸的丘陵之后。

黄河天堑,终究成了他暂时的护身符。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围剿,最终竟还是让最主要的仇敌得以逃脱。虽然平阳、河东已定,吕布势力土崩瓦解,但未能手刃吕布,对于刘锦和整个幽州军而言,终究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遗憾和一根深深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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