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出差灵界：原产地风景虽好但有点“漏风”
踏入那荡漾着翠绿色涟漪光门的瞬间，李小倩并未感受到想象中的空间扭曲或失重感，反而像是沉入了一片温暖而充满生命力的湖泊。周围是柔和至极的绿色光辉，包裹着她，滋养着她因维系通道而略有损耗的精神。月华与墨影一左一右，紧贴在她身边，它们的灵光与这环境完美交融，仿佛游子归家。
这感觉只持续了短短几息。下一刻，眼前的绿光如同幕布般向两侧退去，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李小倩怔住了，呼吸在那一刻几乎停止。
她正站在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其瑰丽与神奇的土地上。天空并非人间的蔚蓝，而是一种深邃的、仿佛由纯净紫水晶与月长石融合而成的底色，其中流淌着如梦似幻的极光般的光带，柔和而变幻不定。没有太阳，但整个世界却笼罩在一种清冷而明亮的光辉之中，光源似乎来自天空本身，来自那些流淌的光带，也来自脚下的大地。
她低头，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柔软如天鹅绒般的、散发着淡淡银辉的草地上。周围的树木并非人间的品种，树干如同白玉雕琢，枝叶则像是半透明的琉璃，脉络中流淌着萤火虫般的微光。远处有山峦起伏，山体晶莹，仿佛由巨大的水晶簇构成，折射着天空流淌的光辉，璀璨夺目。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天地灵气，每一次呼吸，都感觉浑身毛孔舒张，精神为之一振，连日来的疲惫竟一扫而空。
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宁静、祥和与一种超越凡俗的圣洁。这就是灵界？月华与墨影真正的故乡？
“欢迎……来到月辉之森，灵界边缘之地。” 墨影沉稳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与感怀。回到了记忆中的家园，即便是沉稳如它，心绪也难以完全平静。
月华没有出声，它只是静静地站立着，仰头望着那流淌着极光的天空，雪白的身躯在灵界的光辉下仿佛透明了一般，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怀念，有悲伤，也有终于归来的释然。
李小倩努力平复着心中的震撼，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她能看到一些散发着各色微光的小精灵在琉璃般的树木间穿梭嬉戏，形态各异，有的像闪烁的光点，有的像长着翅膀的小小灵兽，它们对突然出现的李小倩和两只灵狐投来好奇的目光，但并不害怕，反而有些亲近之意。
“它们是最低等的月华精灵，灵界的基础生灵。” 墨影解释道，“灵界广阔无边，根据灵气属性和浓度，分为不同区域。这月辉之森，只是外围区域之一。”
“这里……太美了。”李小倩由衷地赞叹，“可是，你们当初为什么要离开这样的地方，去到人间呢？”
听到这个问题，月华和墨影的眼神都黯淡了下来。
墨影示意李小倩跟上，它们向着森林深处走去。脚下的银辉草地柔软而富有弹性，沿途的景色美不胜收，但李小倩很快注意到了一些不和谐的地方。
一些琉璃树的枝叶出现了枯萎的迹象，光芒黯淡；某些区域的银辉草地变得斑驳，露出下面灰败的土壤；空气中虽然灵气浓郁，但偶尔能感受到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粘滞的负面能量波动。
“你看那里。” 月华抬起前爪，指向远处一片看似与其他地方无异的森林区域。但李小倩顺着它指引的方向，集中精神感知，立刻察觉到那片区域的灵气流动异常滞涩，仿佛被什么东西堵塞了，隐隐透出一股衰败的气息。
“灵界，并非永恒不变。” 墨影的意念带着沉重的历史感，“它的存在，依赖于与人间能量循环的平衡。人间万物生灵产生的正面情绪、信仰之力、以及对自然的敬畏，会通过无形的‘月华之桥’反馈至灵界，滋养此方世界。而人间滋生的怨气、贪婪、破坏欲等负面能量，也会渗透过来，污染灵脉。”
它们带着李小倩来到一条干涸的河床旁。河床宽阔，底部铺满了五彩的、但已失去光泽的卵石，可以想象它曾经流淌着怎样璀璨的河水。
“这是‘星辉河’的支流之一，曾经流淌着由纯净星月精华凝聚的河水。” 月华的声音带着悲伤，“但人间环境恶化，负面能量剧增，通过‘月华之桥’渗透而来的污秽远超灵界自身的净化能力。许多灵脉节点被污染、堵塞，河流干涸，森林枯萎……像星辉河这样的大脉还好，许多小的灵泉、灵眼，早已彻底湮灭。”
墨影接口道：“我们月华灵狐一族，天生拥有引导月华、净化污秽的能力。在灵界环境开始恶化时，我们曾是主要的净化者之一。但后来，污染速度太快，范围太广……许多族人力量耗尽，灵体消散。更强大的灵界存在或陷入沉睡，或封闭了自身领域。”
“为了族群的延续，也为了寻找新的希望，” 月华的意念接上，充满了当时抉择的艰难，“一部分族人，包括当时还年幼的我们，在族中长者的带领下，尝试通过尚未完全关闭的‘月华之桥’，前往人间。希望能在那片传说中生机勃勃的土地上，找到新的栖身之所，或许……也能从源头减少对灵界的污染。”
李小倩静静地听着，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终于明白了！灵狐并非主动抛弃家园，它们是被迫流亡的难民！而它们来到人间，也并非为了占据或统治，而是为了生存，甚至潜意识里，还带着一份净化源头、反哺故乡的责任！那所谓的“拜月炼丹”，正是它们净化人间怨气、试图维系两界平衡的本能行为！
这个真相，远比任何传说都更加震撼，也更加沉重。
“我们选择了那棵古榆树，因为它生命力强大，且扎根的地脉节点，恰好与灵界一处尚未完全枯竭的细小灵脉残留有着微弱的共鸣。” 墨影望着来时的方向，那翠绿色的入口在灵界看来，只是一个微微波动的光点，“那里，成了我们在人间的‘锚点’，也是我们与灵界最后的一丝联系。”
“然而，人间的环境，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 月华的意念带着苦涩，“人类的贪婪与破坏，远超预估。我们净化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污染产生的速度。而一些人类，更是将我们视为异类、工具，甚至……猎物。”
历史的画卷在李小倩面前缓缓展开，充满了壮丽、悲伤与无奈。她看着眼前这两只美丽而强大的灵狐，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同情与敬意。它们背负着族群的希望，在陌生的土地上艰难求生，默默履行着净化的职责，却还要承受误解与迫害。
“所以，‘月华之桥’……”李小倩想起了墨影记忆中的画面。
“大部分已经崩塌或关闭了。” 墨影沉重地点头，“我们穿越的那一座，在我们离开后不久，也因能量枯竭而彻底断绝。古榆树下的那个入口，是依靠古榆树本身磅礴的生命力以及我们持续注入的灵能，勉强维持的一个极其脆弱的‘缝隙’。开启它，需要巨大的能量和……如你所做的，‘真心’的共鸣。”
“而维系它，” 月华看向李小倩，眼神无比郑重，“同样需要持续的‘真心’与纯净的灵能。否则，它会逐渐缩小，直至完全关闭。届时，我们可能将永远无法返回，而灵界……失去这最后与生机之地的微弱联系，其衰败恐怕会进一步加速。”
灵界之行的初衷——探寻拜月起源——已然明了。而这探寻背后揭示出的，是两个世界命运相连的残酷现实，以及一份沉甸甸的、关乎两个世界未来的责任。
李小倩站在瑰丽而隐现衰败的灵界土地上，看着身旁流落异界数百载终于归家的灵狐，心中已然明了，这趟灵界之旅，绝不仅仅是见证，更是一场关乎救赎与未来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