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胤执令使那深深一揖,以及口中“愿以最大诚意结盟”的话语,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在悬空山广场上激荡起无形的波澜。
先前那些对凌煌还存有疑虑或心思各异的玄黄界高层,此刻再无任何杂念。凌煌那“我即规则”的道韵阐述,已非境界高低可以形容,那是一种他们无法理解、只能仰望的层次。与这样的存在结盟,非但不是屈尊,反而可能是玄黄大界在即将到来的“虚无之潮”中,所能抓住的最强助力。
凌煌坦然受了云胤一礼,一个“善”字,为此次星宴论道,也为初步的盟约,定下了基调。
云胤直起身,神色已然恢复了平时的温和,但眼底深处那份恭敬却挥之不去。他心念一动,一枚约莫拳头大小、通体浑圆、表面流淌着如同星河流转般光晕的晶石,自他袖中缓缓飞出。
这晶石出现的瞬间,整个悬空山的灵气都为之雀跃、共鸣,仿佛迎来了自身的君王。晶石内部,隐约可见山川虚影、社稷轮廓,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磅礴世界本源与秩序之力。
“此乃我玄黄大界‘副界心星核’之一,”云胤郑重介绍,“虽非主界核心,却与主界心同源而生,能调动我界部分天地权限,感应界内重大变故,亦可在危急时刻,借调我界本源之力进行防御或远遁。持此星核者,便是我玄黄大界最尊贵的盟友,可自由出入大部分界域,享有与执令使同等权限。”
他双手托着这枚星光流转的晶石,递到凌煌与苏挽秋面前。
“此物,便是我玄黄大界与二位结盟的凭证与诚意,请二位收下。”
这份礼,比之前的玄黄母气晶核、《万法归宗录》拓本、秘藏令加起来还要重上百倍!副界心星核,几乎相当于将玄黄大界的一部分权柄和信任,直接交托了出来。这不仅代表了结盟的决心,更意味着玄黄大界将自身的部分安危,与凌煌二人进行了深度绑定。
苏挽秋看向凌煌,见他微微颔首,便伸出玉手,接过了那枚沉甸甸的星核。星核入手温润,与她体内的终末权柄并无冲突,反而传来一种中正平和的亲和感,仿佛与这方大界的天地建立了某种玄妙的联系。
“云胤道友及玄黄界的诚意,我夫妇二人收到了。”苏挽秋声音清越,带着终末之主的威严与郑重,“既为盟友,自当同进同退。应对‘虚无之潮’,非一人一界之事,需汇聚诸天之力。我夫妇二人,亦会尽力。”
她没有许诺具体事项,但这份表态,已然足够。
“如此甚好!”云胤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有了凌煌和苏挽秋这等强援,玄黄大界面对未来劫难的底气,足了许多。
盟约既定,星宴的气氛顿时轻松融洽起来。之前的论道交锋带来的凝重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未来抱有期望的振奋。
接下来的宴饮,便成了真正的交流。玄黄界的诸位高层纷纷上前,与凌煌、苏挽秋见礼交谈,态度恭敬而热络。他们不再将凌煌视为平辈,而是隐隐带着对前辈高人的敬意。交谈的内容,也更多地转向了对“虚无之潮”征兆的观察、对诸天万界其他势力的评估,以及可能存在的其他古老传承或遗迹。
凌煌大多时候只是静静听着,偶尔开口,往往便能一针见血,指出关键,让众人茅塞顿开。苏挽秋则与几位同样达到太乙境的女修相谈甚欢,交流一些修行心得与对终末、生命等大道的感悟。
墨辰也受益匪浅,玄黄界几位擅长阵法、炼丹、培育灵植的大师,对他的建木残枝表现出浓厚兴趣,双方交流之下,都觉获益良多。玄黄界传承完整,在某些精细运用方面,确有独到之处,给了墨辰不少启发。
星宴持续了整整三日。
三日后,宴席方散。云胤亲自为凌煌三人在悬空山安排了一处灵气最为充裕、景致绝佳的洞府暂住。
洞府内,自成天地,亭台楼阁,流泉飞瀑,宛如仙境。
苏挽秋把玩着那枚副界心星核,感受着其中浩瀚而有序的本源力量,对凌煌道:“夫君,这玄黄大界,倒是果决。这副界心星核,说送就送。”
凌煌负手立于窗前,望着洞府外云卷云舒的玄黄天穹,淡淡道:“他们看得清形势。‘虚无之潮’非比寻常,单凭他们自身,即便能撑过,也必是损失惨重。与我们结盟,是代价最小、收益最大的选择。这份果决,倒也配得上其古老传承的名头。”
“接下来,我们是否要借助玄黄界的情报网络,进一步探查‘虚无之潮’与‘观察者’提及的‘纪元壁垒’?”苏挽秋问道。
“嗯。”凌煌点头,“玄黄界传承久远,其典籍记载中,或许有观察者也不了解的古老秘辛。那万道阁,值得一探。另外……”
他目光微动,看向苏挽秋:“你已太乙巅峰,距离大罗只差临门一脚。彻底融合终末印记后,对权柄的运用也已圆融。或许,可在玄黄界寻一契机,尝试冲击大罗。”
苏挽秋眼眸一亮,她确实感觉到了那层壁垒的存在。大罗之境,超脱时空,永恒自在,是真正迈向宇宙巅峰的关键一步。若能在“虚无之潮”全面爆发前晋升大罗,她执掌终末权柄应对劫难的能力将倍增。
“夫君觉得,此地合适?”
“此界法则稳固,秩序井然,底蕴深厚,作为你晋升之地,可保万无一失。”凌煌道,“届时,我为你护法。”
苏挽秋心中暖流涌动,臻首轻靠在他肩头:“好。”
就在夫妻二人商议后续计划之时,凌煌心念微动,似有所感。他并未动作,只是眼神穿透了层层空间,望向了玄黄大界极东之地的某片荒古山脉。
几乎同时,云胤执令使的传音也到了凌煌与苏挽秋的耳中,语气带着一丝凝重:
“凌道友,苏道友,刚刚收到镇守东极‘归墟之眼’的长老急报,那边……似乎有些异常的空间波动出现,其性质……与之前二位提及的‘规则脆化’现象,颇有相似之处。”
凌煌与苏挽秋对视一眼。
看来,这“虚无之潮”的前兆,比预想中来得更快一些。这玄黄大界的安宁,也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稳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