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千机阁与三种选择
独眼老余那细微到极致的表情变化，如同在楚渊心湖中投下了一块巨石。他瞬间明白，自己的猜测触碰到了真相的核心！这位神秘摊主所需的，并非物品本身，而是蕴含其中的特殊能量或法则特性，用以化解某种隐疾或修炼秘法。
“前辈，”楚渊趁热打铁，语气依旧恭敬，但话语却如刀锋般锐利，“强取豪夺，并非唯一途径。或许，有更稳妥的法子，能解您燃眉之急。”
一旁的周凌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一愣，随即恼羞成怒，厉声喝道：“墨尘！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老前辈面前故弄玄虚？老瞎子，别听他胡言乱语，我玄机阁的‘千年尸傀花’货真价实！”
独眼老余对周凌的聒噪充耳不闻，那只紧闭的瞎眼微微颤动，仿佛在努力“看清”楚渊。数息之后，他沙哑的嗓音再次响起，却不再是冰冷的拒绝，而是带着一丝探究：“小子，你知道些什么？又凭什么觉得，你有更好的‘法子’？”
楚渊心知到了关键时刻，他不能暴露《万法吞噬诀》和源纹之种的秘密，但必须展现出足够的价值。他略一沉吟，道：“晚辈不才，对能量流转与特性转化，略有心得。前辈所需之物，皆蕴含极阴、噬魂或磅礴生机之力，若方法得当，未必不能…另辟蹊径。”
他没有把话说满，但“另辟蹊径”四个字，却让独眼老余干瘪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周凌见老余竟有被说动的迹象，顿时急了：“老瞎子！你莫要被他骗了！这小子来历不明，满口胡言！我玄机阁的诚意…”
“滚。”
独眼老余头也不抬，只有一个冰冷的字吐出。
周凌还要再说，他身旁那位灵海境中期的老者却脸色一变，急忙拉住他，低声道：“少爷，慎言！这老家伙深不可测，不宜硬来！”
周凌脸色铁青，死死瞪了楚渊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但他终究不敢在黑山坊市这等地方对独眼老余用强，只得咬牙切齿地撂下一句“小子，我记住你了！”，便悻悻然带着老者退到一旁，却并未远离，显然不甘心就此放弃。
碍眼的人暂时退开，独眼老余的“目光”重新落在楚渊身上：“说说你的‘蹊径’。”
压力来到了楚渊这边。他看似镇定，脑中却在飞速运转。他对于化解诅咒或修炼特殊功法所知有限，但他拥有一个远超常人的优势——源纹之种对能量本质的敏锐感知，以及《万法吞噬诀》炼化万物的霸道能力。
他不能直接说自己能炼化出那些能量，那太过惊世骇俗。他需要一个媒介，一个合理的解释。
“前辈，”楚渊组织着语言，“晚辈需要一点时间，仔细感知前辈周身气机的细微之处，方能判断何种‘蹊径’最为可行。在此之间，晚辈可否先了解一下，若取得黑山令，进入迷雾峡谷后，需要注意些什么？知己知彼，方能更好地为前辈效力。”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提出了合理要求（观察），又将“效力”与“获取信息”捆绑在一起，显得合情合理。
独眼老余沉默片刻，似乎也在权衡。最终，他缓缓道：“迷雾峡谷，是圣墟外围的第一道屏障。其内有三险：一为‘蚀魂阴风’，专伤神魂；二为‘幻影妖’，无形无质，制造心魔幻境；三为‘空间裂缝’，飘忽不定，触之即死。”
他话语简洁，却字字惊心。楚渊和洛雨都凝神静听，这是用命换来的经验。
“至于黑山令，”老余继续道，“不仅是通行凭证，更蕴含一丝微薄的山灵之力，可略微抵挡阴风，示警幻妖。但效用有限，能否穿过，看你们自己的本事。”
楚渊默默记下，同时将神识凝聚成丝，小心翼翼地探向独眼老余。他不敢深入，只在其周身尺许范围内细细感应。果然，一股极其隐晦、却如附骨之疽般的阴寒死寂之气萦绕不散，其中还夹杂着一丝狂暴的噬魂怨念。这股力量并非老余自身所有，而是如同外来的入侵者，在不断侵蚀他的生机。
“极阴死气…噬魂残念…还有一股…灼热的邪火之力？”楚渊心中凛然，这伤势或诅咒复杂而诡异，难怪需要如此特殊的能量来化解。
片刻后，楚渊收回神识，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他看向独眼老余，郑重道：“前辈的问题，晚辈已窥得一二。若要‘另辟蹊径’，晚辈或可尝试炼制一种特殊的‘净源符’…”
他话未说完，旁边突然传来一个略带戏谑的清朗声音：“哦？净源符？这位道友口气不小啊。据我所知，能炼制此符者，非源纹造诣精深的大师不可为。”
楚渊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月白长袍、手持一柄玉骨折扇的年轻公子，不知何时已来到近前。他面容俊雅，气质出尘，嘴角含着一抹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但其眼神深处，却透着一种洞察世事的精明。他身后跟着一名沉默的黑衣护卫，气息内敛，竟也是灵海境修为。
“千机阁，白玉轩。”年轻公子对着楚渊和洛雨微微拱手，笑容和煦，“适才听闻道友高论，心生敬佩，忍不住插言，还望勿怪。”
千机阁？楚渊心中一动。他记得在深渊事件中，那天机子前辈似乎就与一个名为“天机阁”的神秘势力有关，二者是否有所关联？而这千机阁，名字如此相似，是巧合还是？
“白公子过奖。”楚渊拱手还礼，不卑不亢，“在下只是略通皮毛，大胆猜测而已。”
白玉轩折扇轻摇，笑道：“道友过谦了。能一眼看破余老需求本质的，可非‘略通皮毛’之辈。”他目光转向独眼老余，语气变得恭敬：“余老，这位道友既然有此心意，您何不给他一个机会？况且，您要的那三样东西，确实难寻。这位道友若真能成事，岂不两全其美？”
独眼老余冷哼一声，不置可否，但态度显然比对待周凌时缓和了许多。
白玉轩又看向楚渊，道：“道友，这黑山令，余老手中确实只剩最后一块。不过，我千机阁在此地倒也有些人脉，或许可以帮道友留意其他获取途径的消息。当然，前提是…道友愿意交个朋友。”他话语中的招揽之意，若有若无。
楚渊心中明了，这白玉轩是看中了自己疑似“源纹师”的潜力，前来投资或招揽了。这黑山坊市，果然步步机锋。
前有周凌虎视眈眈，旁有白玉轩意味深长，中有独眼老余的苛刻条件。三条路，三种风险，摆在了楚渊面前。
楚渊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独眼老余身上，心中已有决断。与其依赖不确定的消息，或是与玄机阁结下死仇，不如直面最艰难的挑战，或许还能获得这位神秘摊主的一份人情。
“多谢白公子好意。”楚渊对白玉轩笑了笑，随即对独眼老余沉声道：“前辈，晚辈愿尝试为您炼制‘净源符’。但需要一些时间准备材料，并需要一个相对安全的静室。”
独眼老余闻言，那只瞎眼终于完全“睁开”，虽然依旧空洞，却仿佛有了一丝神采。他盯着楚渊，足足过了十息，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