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木劲装下摆一滴血缓缓滑落,砸在雪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像一个无声的誓约。
清点下来,门房、护院、药童共死了十一人,伤了十五人,重伤三人,其中五人中了毒,气息奄奄。
南木蹲在伤者身边,指尖探向中毒者的脉搏,脸色铁青 —— 是苏家常用的 “牵机引”,发作极快,半个时辰内不解毒便没救。
她立刻取出空间里的解毒丸,撬开伤者牙关灌下去,又吩咐赵苓娘赶紧熬药。
风驰提着那名被钉穿肩胛的杀手走来,扯下他的蒙面巾,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杀手冷笑一声,嘴角溢出黑血,竟是咬碎了藏在牙里的毒囊,转眼便没了气息。
风野一拳击在另一名杀手脸上,御了他的下巴,防止他自杀。
南木看着杀手腰间的令牌,又想起方才那熟悉的 “牵机引”,心头已有了答案。
南木命令:“把人先关进地牢,严加看管”。
在清理现场时,清刚在墙边捡到一枚玉佩,玉佩的正面刻着一朵梅花,反面有一个小小的琰字。
这枚玉佩南木见过,王府子女都有一枚,只是小南木的那一枚,在南木很小的时候就被苏璃丢进了莲花池,当时小南木哭得死去活来也没找到。
镇南王府的老太太名叫蒋运梅,在柳轻瑶为镇南王生下长子苏琰时,蒋氏就制作了这枚玉佩。
后来王府的子女生下来,蒋氏就送一枚玉佩。
这枚玉佩是苏琰的。
南木将玉佩收进了空间,这些可都是罪证。
转身对月痕他们道:“去查济仁堂最近是不是有人打听‘女大夫’。”
南木让大夫们分别给伤者处理伤口,再次拿出加了血芝的灵泉水给大家喝,喝了这些灵药,无论多重的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有活命的希望。
寒风吹过听雨居的庭院,卷起地上混着血污的雪沫,南木捂着后腰的伤口,看着满地的尸体和暗红的雪,眼神冷得像院角的冰棱。
“周猛!” 她扬声喊道,声音因失血有些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带没受伤的护院,把这些尸体全搬到校场后的小树林!轻伤员跟着铲雪,一点血渍都不能留!”
周猛刚用布条勒紧手臂的伤口,闻言立刻应声,大手一挥,十几名轻伤的护院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忍着血腥味的熏呛,将杀手的尸体全部运到后院小树林,再在那里挖一个深坑。
他们搬来干柴,堆在雪堆周围。火折子点燃柴草的瞬间,“噼啪” 声里混着雪水融化的 “滋滋” 声,白色的蒸汽腾起,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焦糊味。
南木皱了皱眉,转身回屋,从药柜最底层摸出一个黑色陶罐 —— 里面是她早就备好的消毒水,用艾草、硫磺和多种草药熬制而成,气味浓烈,最能掩盖血腥。
她提着陶罐出来,让护卫在院子四周泼洒。
深褐色的液体在雪地上蔓延,发出刺鼻的气味,将残留的血腥味硬生生压了下去。
护院们一遍遍清理,将最后一点血渍都抹进消毒水浸透的泥土里。
做完这些,南木才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里的灵泉溪冒着热气,溪边的药田长势正好。
她走到炼丹炉前,将几种剧毒的草药和腐蚀性矿石扔进炉中,又倒入灵泉水,指尖凝聚内力,引动炉底的地火。
青蓝色的火焰舔舐着炉壁,里面的药材很快化为墨绿色的液体,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味。
这是她根据《南氏秘脉经》书里的配方,研制的化尸水,腐蚀性极强,却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半个时辰后,南木提着十几个陶罐出来,周猛他们已经在小树林里挖好了一个大坑,她示意护院们将尸体推去后退开,她亲自将化尸水泼在尸体上。
“嗤 ——”
墨绿色的液体接触到尸体的瞬间,立刻冒出浓烈的白烟,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骨骼很快也化为一滩黑色的脓水,渗入坑底的泥土里。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二十几具尸体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坑底湿漉漉的黑泥,连一丝血腥味都没留下。
周猛几人看得目瞪口呆,南木却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天,还有大雪,她挥挥手:“填土,踩实,新雪会掩埋一切。”
护院们依言照做,很快,小树林里就恢复了原样,只有新填的泥土比周围略高一些,却被不断飘落的雪花渐渐掩盖。
回到前院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整个院子里,消毒水的气味还未散尽,混合着雪的清新,竟有种奇异的干净。
南木走到院门口,看着护院们用扫帚将最后一片带血的雪地扫净,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
“都去歇着吧,天亮后该问诊的问诊,该制药的制药,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声音疲惫,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护院们默默点头,拖着疲惫的身躯散去。
秦风从内屋探出头,眼里满是担忧:“小姐,你的伤……”
“没事。” 南木笑了笑,后腰的伤口还在疼,却不及心里的沉重。
她抬头看向天空,雪花还在纷纷扬扬地飘落,像无数只白色的手,温柔地覆盖着屋顶、树梢、庭院,也覆盖着昨夜所有的罪恶与血腥。
这场雪夜惊魂,让她彻底明白,有些债,躲不过,必须亲手讨还。
门前的红灯笼在风雪里摇晃,映着年画上的 “平安” 二字,显得格外刺眼。
天还未亮,南木对明澈道,你知道城里哪里有大点的棺材铺?因为明字辈的几人主要负责侦察、消息传递,对周边环境较熟悉。
明澈只是手臂受了点伤,他点点头知道小姐的意思:“我带几名兄弟去吧!”
“不用,不必惊动他人!我们现在就去。”南木示意明澈带路。
街上还没有行人,雪花纷飞,寒风刺骨,在离西街两公里处,果然有一家较大的棺材铺,南木示意明澈在外等着,她一个人进去。
她并没叫门,纵身一跃,跃过矮墙,破败的院子里,十几口厚薄不一的棺材横七杂八的放在一处被雪压得半跨没跨的茅屋里。
南木挑了十一口棺材,手一挥,全收进了空间,将碎银放在破桌上用木板压住,还多付了一两银子。
上午,听雨居一众人将牺牲的十一位家人装进棺材,悄悄安葬于小树林后的山坡。
十一座新坟并排卧在白雪里,墓碑是南木让忠伯用木板写的,上面只写着名字,没有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