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木将十一碗刚熬好的热粥,一碗碗放在坟前。
“等开春了,我让周猛给你们种些松柏。” 她声音很轻,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安心睡吧,我南木会为你们报仇的。”
黑羽站在不远处,肩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却执意跟着来。他看着小姐单薄的背影被雪雾笼罩,想上前说些什么,最终只是握紧了腰间的刀。
说再多安慰的话都没用,他们能做的,只有护好她,不让这样的墓碑再添新的。
雪能掩盖痕迹,却掩盖不了仇恨。仇人既然来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南木深吸一口气,雪的清凉涌入肺腑,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无论接下来有多少风雨,她都得撑下去,为了自己,也为了这些跟着她出生入死的人。
这天上午,南木没去济仁堂,她进入房间,让小意在外面守着,她要进空间疗伤。
下午,南木走出房间,又是一个精神力十足元气满满的美少女。
南木早就下令听雨居遇袭的事任何人不许向外透露半个字,权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连济仁堂的王掌柜都瞒着。
好在有空间灵药和灵泉水的加持,受伤的护院和药童们恢复得很快,除了石磊几个重伤者还在屋里养伤,黑羽他们基本上恢复的差不多了!
所以,下午当南木出现在济仁堂时,并未引起什么异样。
一进门,王掌柜迎上来,“小姐,今早又添了二十多个冻僵的流民,到了药坊门口,现在药材快不够了。”
济仁堂大厅里,是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和呻吟声,混着药汤的苦涩气味。
堂屋里挤满了人,地上铺着草席,躺满了瑟瑟发抖的流民,柜台前都站满了等着抓药的人,李大夫和白芷、杜若正忙得团团转,额头上却渗着冷汗。
“小姐!” 白芷见她进来,眼睛一亮,又立刻红了,“你看这……” “先给冻伤的敷上冻疮膏,发烧的灌退烧药。”
南木径直走到诊台后,拿起脉枕坐下,“下一个。” 她一坐就是三个时辰,把脉、开方、叮嘱用法,声音渐渐变得沙哑。
有个冻掉了脚趾的老汉疼得直哭,她蹲在地上给他换药,手指被脓水沾污也不在意。
有个襁褓里的婴儿发着高烧,母亲急得磕头,她抱着孩子往内屋跑,偷偷加入灵泉水同药喂服。
直到傍晚下班,她才喝上第一口热水,刚暖了暖冻僵的手指,又想起贫民窟的人。
“小意,把车里的药箱搬来。” 南木坐上马车就对万伯说:“去贫民窟。”
贫民窟在城角,是片低矮的窝棚区,此刻被大雪压得一片狼藉。许多窝棚的茅草顶塌了,流民们蜷缩在破棉絮里,眼神空洞地望着飘落的雪花。
南木让人把带来的姜汤和馒头分下去,自己则提着药箱挨家挨户地走,遇到病重的就当场诊治,缺药的就留下药材。
有个老婆婆拉着她的手,枯瘦的手指冰凉:“姑娘,你是活菩萨啊……”
南木笑了笑,眼眶却有些发热。她想起山后的墓碑,想起那些永远停在雪夜的年轻面孔,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回到听雨居时,天已经黑透了。
项嬷嬷早就守在门口,手里捧着个暖手炉:“小姐快暖暖,这手冻得跟冰坨似的!”
小翠则端来热腾腾的饭菜,看着她冻裂的指尖,眼泪掉了下来:“小姐,你歇歇吧,再这么熬下去,身子该垮了!”
南木却说:“小翠,晚上让大家都来药房,要把治风寒的药丸制出来,明天就没货了。”
晚上,药房里灯火通明,药碾子转得 “咕噜” 响。
南木将几味驱寒的药材按比例配好,倒入石臼里捣烂,又加入熬好的蜜膏揉成药丸,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项嬷嬷和小翠、小意,听雨居的厨娘们都来了,大家忙着制药、晾药丸,谁也没提昨晚的事。
她们都看得出来,小姐是把那份恨暂时压在了心底。
比起追查杀手,眼前这些活生生的人,更需要她。
“小意,明天你把这边的人悄悄带去西街的听雨居,所有药品直接从那里出,注意安全,除了坐堂大夫,其他人就在屋里制药,原料我会及时送去。”
南木经过深思熟虑后非常冷静的对大管事小意说。
“小姐,那你呢?你不走我们也不走!”小意坚决反对。
“这边已经暴露,不安全了,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一次不成,还会有二次、三次。听话,他们是专业杀手,你们在这里,只是活把子,放心,你家小姐我有自保的能力!”
南木说完,手掌一翻,手中多了一把短剑,向小意眨了眨眼。
小意是聪明的,只恨自己这些人学武不精,无能力保护小姐,反会成小姐拖累,只在心里暗暗发狠,一定要练好功夫,向小姐看齐。
夜深了,雪还在下。
南木知道,她是肩负着使命来的,她没空矫情,也不能停下。
至于那些藏在暗处的刀,那些浸在血里的恨,暂且先让它们在雪地里等等吧。
其实南木还有她自己的小心事,她要趁着现在病人多,多看几个病人,就能多攒积分,让空间系统尽快升级,小精灵说级别越高,功能越多。
她要让自己更强大,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和那些恶人抗争,才能帮助更多人,才能履行那个要植在心灵深处的什么使命。
所以,南木不知疲倦奔走在行医看病,施药行善的路上。
夜更深了,当所有人都已歇息,南木才在黑羽几人陪同下,悄悄去往地牢。
听雨居的地牢是与这座别院同步建成的,藏在假山腹内,入口隐在一丛茂密的藤萝后,推开厚重的石门,一股混杂着铁锈、霉味与血腥的寒气扑面而来。
甬道两侧每隔丈许便嵌着一盏油灯,灯芯裹着层黑灰,燃出的光昏黄黯淡,将石壁上渗出的水珠映得如同凝固的血珠。
地牢分前厅、审讯室和几间囚室。
前厅的石壁渗着潮气,昏黄的油灯将人影拉得扭曲。穿过一道嵌着铜锁的铁门,便是审讯室。
这里比前厅更逼仄,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血腥混合的酸腐气,石壁上挂着的铁链垂到地面,链环上凝结的黑垢,是经年累月的血渍风干后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