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保四哥哥怎么来了?小弟尚未尽兴!”
郁保四咧嘴瓮声道:
“兄弟莫怪,俺奉寨主将令,特来带严家父子回阵,并非抢你功劳。
你自厮杀便是,俺绝不插手。”
说罢将严老旺、严武的尸身往斧柄上一搭,又走到重伤将死的严文跟前,大手一提束甲带,如拎鸡雏般将他提起。
就这样肩挑手提,旁若无人地往回走,竟不看贺通一眼。
贺通见张清半路杀出,怒喝道:
“那贼将休要猖狂!”
俺本欲先一枪结果了那华而不实的巨人贼首,再回来收拾你!
既然你急着送死,本将便成全你!看枪!
张清提枪相迎,冷笑道:
“小爷一直奇怪,前几次我梁山好汉出战,官军派来的都是名震四方的大将!
怎么今日小爷一到,你们却尽遣些无名之辈?
莫非是瞧不起小爷?还是云天彪手下已无人可用?”
贺通在北地成名,向来也是个狂傲之辈,否则也不会被玉面小紫都陆彬看中!
听张清如此轻视自己,他大怒之下,一枪直刺张清胸口,喝道:
“小贼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小看本将?
今日休想逃,定取你狗命!”
谁知张清左手虚提长枪,“铛”
地一架!
右手早从腰间锦囊中摸出石子,回身一瞥,见贺通面门不远,倏地展臂扬手,一石飞出!
电光石火间,贺通不及反应,石子已正中右眼眶!
霎时眼前一黑,剧痛钻心,他惨叫一声“痛杀我也”
,翻身落马,重重摔在地上!
张清面凝寒霜,纵马而上,顺手一枪,直穿贺通咽喉,为他结束了痛苦!
官军阵中,玉面小紫都陆彬见张清刺死贺通,气得目眦欲裂、齿咬欲碎!
他默不作声,催马前出数步,取弓抽箭,瞄准张清,扣弦拉满,倏地一放——“嗖”
的一声,雕翎箭破空而去!
可那箭还未至张清身前,梁山阵中竟同时飞出三箭!
其中一箭“叮”
地撞上来箭,双双坠地!
另两箭却直射陆彬面门与胸口!
陆彬不愧盛名,急用宝雕弓拨开胸前那一箭,同时仰身闪过来箭!
然而那箭去势未止——
“噗”
的一声,射穿他身后一名军卒的咽喉,那人当场毙命!
那三箭之人,正是小李广花荣、小温侯吕方与女飞卫陈丽卿!
只听陈丽卿厉声娇叱:“那官将再敢暗箭伤人,决不轻饶!”
张清也挺枪直指陆彬,怒喝道:
“狗官将,有胆就上前与小爷明刀明枪斗一场!
躲在人后放冷箭,算什么好汉?莫非是没胆的鼠辈?”
陆彬心高气傲,方才暗放冷箭,便是恼怒张清击杀铁枪太保贺通。
一箭未中,张清又在阵前挑衅,陆彬如何能忍?
他怒喝道:“好个狂徒,既然你执意寻死,本将便成全你!”
说罢欲催马出战,身旁一将高声道:
“何须陆彬将军亲自出阵?待末将前去擒了这厮!”
话音未落,旗影下跃出一员大将:
头戴银盔,身披银甲,面容白净如银盘,眉如剑,目似虎,胸前金牌赫然刻着“横勇无敌将”
五字!
胯下桃红马,手执凤翅鎏金镗,威风凛凛!
观其气势,便知是勇力过人之辈。
见此人出阵,张清目光一凝,扬鞭喝道:
“来将报上名来!
若是无名之辈,速速退去,叫云天彪出来受死,莫要平白送命!”
那将把金镗横搁马鞍,抱拳欠身道:
“贼首休要嚣张!
我乃大名府五虎上将,金镗无敌俞大江!
你连发飞石连伤数将,今日正好擒你回营。
不过动手之前,某有一言相劝:
以张将军这般身手,若肯归顺朝廷,必能建功立业,封侯拜将!
何苦沦落为寇,徒留千古骂名?
你若识时务,当下马归降,我定在云天彪元帅面前力保你性命无忧!
若仍执迷不悟,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辰!”
张清听罢,不耐道:
“住口!自古各为其主,既到阵前,何必多言?
放马过来!念你方才劝降之诚,今日不取你性命!”
第二九七回 阵前最张狂 没羽箭姓张
张清话音方落,俞大江勃然大怒:
“好个贼子!
本将怜你一身武艺,方才好言相劝!
谁知你竟油盐不进,真真是良言难救该死鬼!
既如此,休怪我金镗无情!
看招!”
“哼!啰嗦什么?要战便战!”
张清冷哼一声,手中梨花枪一抖,率先出手!
俞大江见状,急忙催马上前,挥动凤翅鎏金镗迎战!
霎时间,两马相交,兵器并举,二人杀作一团。
只见枪去镗挡,镗来枪迎,斗得难分难解。
张清枪法精熟,出白梨花枪如猛虎出山;俞大江勇不可当,凤翅鎏金镗似恶龙翻浪。
这一枪迅疾如电,上下翻飞,刷刷作响;那一镗势大力沉,招数精奇,呼呼生风。
转眼三十余合过去,二人依旧胜负未分。
张清额头微微见汗,俞大江却是越战越勇,怒吼连连。
张清暗忖:“这俞大江虽名声不显,既能位列大名府五虎上将,果然有些本事!单凭枪法难以取胜,若是一时不慎,反要吃大亏。
今日既抢在几位哥哥之前出阵,必要全胜而归,方显我张清手段。
看来须用飞石取胜!”
心念至此,他手中枪势稍缓,力道渐收,又连喘几口粗气。
俞大江见状,只道他力竭枪乱,心中暗喜,正要加紧攻势,一举擒敌。
不料张清突然虚晃一枪,趁二马错镫之机跳出战圈,高声喝道:“俞大江且住!今日我连战数场,身子乏了。
你在此稍候,待我歇息片刻,再来与你较量!”
说罢拨马便走。
俞大江先是一怔,随即怒喝:“好个奸猾之徒!本将今日正要拿你向云帅请功,岂容你走脱?是好汉的休走,再战三百回合!”
话音未落,已催动战马,紧追不舍。
眼看就要追上,俞大江默不作声,抡起金镗直取张清马臀。
却不知张清早已备好飞石,见他追得近了,瞅准空当,反手一石飞出。
电光火石间,飞石正中俞大江面门。
他眼前一黑,鲜血迸流,不禁大叫:“啊呀!痛煞我也!”
俞大江惨嚎一声,在马鞍上连晃几晃,几乎坠下马来!亏得他久经沙场,慌忙夹紧马腹,猛扯缰绳,总算稳住身形。
此刻他哪还顾得上擒拿张清?连半句场面话都来不及撂下,急转马头,竟似离弦之箭般窜向本阵。
张清勒马横枪,扬声道:俞大江!今日念你曾有归顺梁山之意,暂且饶你性命!若再执迷不悟,休怪小爷石子无情!俞大江满面鲜血,羞愤交加,头也不回地奔回阵中。
此时官军阵中又冲出两员将领,二话不说直取张清。
张清冷笑一声,从锦袋摸出两枚石子,待二人逼近时手腕轻抖。
只听破空声响,两颗石子正中敌将心口,打得二人跌落马下。
恰在此时,梁山阵中奔出两名相貌酷似的将领。
其中独目者龇牙怒目,另一人则对张清抱拳道:将军神技令人叹服!张清打量二人,恍然道:莫非是铜头太岁严武、铁臂太岁严文?
严武笑道:正是!承蒙寨主救治我父子伤势,如今我等已投梁山。
独眼的严文接话:将军且继续应战,待我兄弟擒了这两员敌将,日后详谈!
严武与严文兄弟二人催马向前,直抵先前被张清飞石击落的两名官将面前。
一人扼颈,一人抓腰,迅速将这二将擒回梁山阵中。
官军阵前,主帅赛关羽云天彪、副帅赛黄忠李天成、玉面小紫都陆彬,以及刚回阵中的金镗无敌俞大江等人,目睹严武、严文兄弟,无不震惊失色,似难相信眼前景象。
陆彬不禁低声自语:“那两人莫非正是严老旺之子——铜头太岁严武与铁臂太岁严文?我分明看见严武已被贼首没羽箭张清一枪刺死,严文也被飞石击碎眼珠,重伤垂危。
怎么转眼之间,他二人竟又生龙活虎?难道是我看走了眼?”
李天成面色凝重,接话道:“陆将军并未看错。
严武中枪毙命,严文重伤,我也看得清清楚楚!你看其中一人不是少了一只眼?正是被张清打碎眼珠的严文!严家父子三人皆被险道神郁保四带入梁山阵中。
如此重伤濒死,转瞬竟恢复如初,莫非梁山贼寇之中,竟有能令人起死回生、活肌续骨的神医不成?”
云天彪左手轻抚长须,右手指向梁山军阵,沉声道:“是否有神医尚不可知。
诸位请看,那梁山大寨主陆谦身旁之人,岂非正是方才横剑自刎的严老旺?”
陆彬顺指望去,骇然失声:“严老旺明明已自刎断喉,气息全无,怎可能还活着?那贼魁陆谦究竟用了何等手段?”
云天彪面色铁青,未出一言。
李天成凝神细观梁山阵中,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除了那些气势汹汹的梁山贼首,更有大力铜人哈兰生、赛黄忠庞毅、井木犴郝思文、丑郡马宣赞、丑哪吒康捷等将领,皆在阵后策马肃立。
加上严老旺父子三人,前番出战的官军将领,除被生擒的大刀关胜外,竟几乎全数立于梁山阵中,俨然皆已归顺陆谦!
正当几人惊疑未定,阵前的没羽箭张清已纵声大笑,傲然叫阵:
“哈哈哈哈!官军主帅云天彪,尔等朝廷所谓大将,莫非尽是草包之辈?”
为何竟无一人能敌过我没羽箭张清?
要我说,你们也别再跟我梁山好汉对峙了!
不如快些放下武器投降,随我家陆谦哥哥上梁山入伙吧!
到时候,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银!岂不比给那昏庸无道的赵官家卖命强得多?
若再执迷不悟,最终难免白白送死,到那时后悔也来不及了!”
见张清如此嚣张,玉面小紫都陆彬再也按捺不住,大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