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贼首休得猖狂!你莫要走,待本将来取你首级!”
说罢就要催马出阵,却听云天彪喊道:
“陆彬将军且慢!没羽箭张清连胜数场,已使我官军士气低落!
此时不宜再战,待阵前四将分出胜负,我们便收兵回营!
待细细商议之后,再来与这伙贼人算账!”
陆彬年轻气盛,本早可出阵迎战,但赛黄忠李天成恐他有失,一直强行压制。
听了云天彪的话,他忍不住怒道:
“云帅此言差矣!正因官军连败,末将才要阵斩没羽箭张清,重振我军士气!……”
话未说完,李天成摇头道:
“云帅说得对,陆彬将军不要再固执!
你且细看梁山贼阵后骑马待命的,不都是先前被我军擒获的将领吗?”
陆彬定睛一看,不禁惊呼:
“看他们的模样,莫非都已归顺了那大贼首陆谦?……”
正说着,阵前的没羽箭张清却已意兴索然:
“既然你们官军将领个个胆怯,那小爷我就不奉陪了!告辞!”
说罢拨转马头,嚣张地瞥了官军众将一眼,转身便走。
那猖狂模样气得陆彬怒火中烧,大喝道:
“好个泼贼休走!……”
“嘿嘿!小爷我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你这无胆官将能奈我何?”
张清不屑地回了一句,不再理会陆彬,勒住马缰,望向旁边的战阵微微一笑。
只见那里:尾火虎袁朗对紫面修罗风会,房日兔糜胜对流星飞锤傅玉,觜火猴唐斌对小关索云龙,卯日鸡秦明对托天夜叉欧阳寿通!
八员大将仍在捉对厮杀,打得难分难解。
张清观战片刻,左手握枪,右手往腰间锦囊一探,取出四颗飞石。
突然高声喝道:“那几个正在厮杀的官将小心了,张清爷爷的飞石来啦!”
话音未落,张清手腕急抖,嗖嗖数声破空,四枚飞石连发,直取紫面修罗风会、流星飞锤傅玉、小关索云龙与托天夜叉欧阳寿通四人面门胸膛!
此时四将之中,风会与袁朗激战未分高下;糜胜斗傅玉已略占上风;云龙虽年少,却得父亲云天彪真传,与唐斌缠斗难分;而欧阳寿通左手吞龙头镔铁枪、右手八楞虎眼钢鞭,竟杀得秦明步步后退。
张清飞石突至,四人应对各异,皆历惊险!
话说没羽箭张清腕动石发,四石连射战团,直袭风会、傅玉、云龙、欧阳寿通!
风会正招架袁朗双挝,闻风急闪,仍被飞石擦颊而过,面上划开血口,头盔亦被击落。
他惊怒交加,大喝“背后偷袭岂算好汉”
,拨马便走。
袁朗惜其勇武,未加追杀,任其归阵。
第二石袭向傅玉,他刚以银枪格开糜胜大斧,欲暗发飞锤,不料石中手腕,锤落尘埃。
傅玉吃痛欲退,糜胜已挥斧斩落马首。
傅玉坠地未起,便被斧锋压颈受制。
第三石射向云龙之际,唐斌大斧亦迎头劈下。
云龙若架斧则中石,拦石则遭斧劈。
瞬息之间,他横刀迎向巨斧,胸膛硬接飞石——少年自恃勇悍,以为飞石不足为惧。
更何况云龙身上还穿着护身宝甲,理应不会有大碍!
可当那颗飞石击中胸口时,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完全想错了!
这飞石看似寻常,打在胸口却劲力透骨,穿透十足!
云龙只觉得胸口如遭重撞,一阵憋闷直冲喉咙,满口腥甜,嘴角顿时溢出血来!
不但如此,他胸中一闷,两臂的力气也跟着泄了!
那“拔山力士”
觜火猴唐斌天生神力,这一斧劈头而来,何等凶猛!
云龙双臂劲力一散,哪里还架得住?
只见巨斧直落,眼看就要将他从头到顶一劈为二!
危急关头,云龙忙将偃月钢刀斜架,头颈急往侧边一闪,总算逃过被劈成两半的厄运!
但他身形已失稳,唐斌趁势探手前伸,在两马交错之间,一把攥住云龙腰间的束甲带!
口中大喝一声:“小子,给爷爷过来!”
臂上猛一发力,便把云龙从马背上扯起,手腕一转,牢牢按在自己坐骑的铁官梁上——竟就这般生擒活捉!
再看那第四颗飞石,直奔托天夜叉欧阳寿通而去,他却像是早有防备!
左手吞龙头镔铁枪“叮”
地一点,挑开了卯日鸡秦明的狼牙棒;
右手八楞虎眼钢鞭猛然一挥,“哐啷”
一声,竟将那飞石直接砸落在地!
欧阳寿通为人低调,武艺却极为高强。
此处不得不提他的来历:
他本是原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王升的高徒,也是禁军教头王进的同门师弟。
此人燕颔虎须,身形魁梧,双目炯炯如星,天生神力,武艺超群,仪表不凡。
与王进相同,他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尤擅使镔铁枪与八楞虎眼钢鞭。
但因性情耿直,不善逢迎,
早年时运不济,空有一身本事却无人赏识,仅在马陉镇总管魏虎臣帐下担任传递文书的铺兵。
后来更因无钱打点关系,非但未得重用,反被上司寻个由头革去军职。
为养家糊口,这位英雄只得凭着水性过人,在老家溪边捕鱼为生。
直至后来,“赛关羽”
云天彪路过,见他气宇轩昂、英武凛凛,便将他带回府衙,授以提辖之职,留在身边听用。
欧阳寿通成为云天彪麾下将领后,心怀感激,
自此跟随他征讨贼寇、建功立业,屡立战功。
就如今天对阵卯日鸡秦明,即便秦明有五虎级别的实力,也被他杀得攻少守多,渐渐难以招架,败局已定!
若非张清的飞石及时相救,秦明定当败北!
欧阳寿通挥鞭击落飞石,并未退走,反而紧盯秦明,意欲再战!
若非望见袁朗与糜胜双双催马而来,欧阳寿通势必要生擒秦明!
八将酣斗,终因张清四颗飞石了结。
官军四将之中,风会负伤而走,欧阳寿通全身而退。
云龙与傅玉则被唐斌、糜胜所擒。
梁山好汉再传捷报,陆谦与诸位头领齐声喝彩!
阵后士卒擂鼓震天,号角穿云。
官军阵中却鸦雀无声,士气萎靡。
主帅云天彪见爱子被擒,面沉如墨,紧攥刀柄,臂上青筋暴起!
陆彬见状急呼:“云帅勿忧!末将这便去救回公子!”
他心内实则同样担忧师兄傅玉安危。
陆彬正要出阵,云天彪沉声喝止:“陆将军且住!今日连番受挫,士气已堕,不宜再战。
传令鸣金收兵!”
言毕瞥了眼陆谦方向,率先拨转马头。
官军诸将相继随行。
陆彬心有不甘,却被李天成勒令召回。
梁山阵中,凌振向陆谦请命:“小弟愿率白虎军乘胜追击,挫敌锐气!”
吴用当即劝阻:“官军虽退,阵型严整,必有防备。
且距其营寨咫尺之遥,纵追击亦难建奇功。
今日虽胜,尤赖张清飞石扬威,然官军根基未损。
不如暂且收兵,从长计议,以免逼敌反扑。”
听闻这话,大寨主陆谦含笑点头:
“吴军师所言甚是!今日弟兄们连战连捷,擒获官将多人,已令我梁山声威大振!
天色既晚,不宜再战。
传令下去,收兵回营!”
且不说梁山军马如何撤回,单表官军众将回营之后,主帅云天彪便召集众人商议:
“今日阵前情形,诸位将军都已亲见。
梁山贼寇个个骁勇,实非寻常可敌!
若再这般斗将下去,只怕我军将领皆要逐一败于其手。
如此挫损士气,焉能成就讨贼之功?
不知哪位将军有良策可教?”
话音未落,玉面小紫都陆彬便高声嚷道:
“依俺之见,来日再战,何必与那伙贼人单打独斗?
不如尽起大军一并掩杀,何愁贼寇不破!”
这一回,竟无人出言反驳陆彬。
紫面修罗风会更是随即应和:
“陆将军说得是!我军拥兵数万,梁山贼众不过数千。
既然斗将难胜,便该挥军布阵,以多胜少。
岂有破不得贼众之理?”
此时托天夜叉欧阳寿通却摇头道:
“诸位可曾想过,神峰山口地势狭窄?
若要摆开阵势,便须后撤数十里方有施展之地。
那陆谦既抢先占据山口阻我去路,必是知兵之人。
若我军后撤而贼兵固守不出,岂非仍旧无可奈何?”
“此事无妨,”
云天彪道,“陆谦与其麾下众贼,最重颜面。
本帅只需遣使说明,来日改以军阵决胜,料那陆谦断无不允之理。
唯该如何破敌,尚需从长计议……”
正议论间,赛黄忠李天成进言道:
“云帅!末将知晓一阵,乃大名府兵马都统制血修罗纪安邦所长。
此阵名为五行分瓣梅花大阵,内藏无穷变化,遍布精妙埋伏。
入阵者但见旌旗蔽目,金鼓撼天,门户叠生,若迷失方向则插翅难逃。
只要择地布下此阵,再激陆谦前来破阵,必可一举剿灭贼众!……”
正说话间,玉面小紫都陆彬又面带犹豫地开口问道:
“纪统制的五行分瓣梅花阵,向来是不传之秘,李老将军可有布阵的把握?”
李天成听了,抚须笑道:“陆将军有所不知!我与纪安邦素有交情,曾蒙他指点过几回布阵的诀窍。
虽说不能完全发挥那阵法的十成威力,但凭借我征剿大军兵多将广,而梁山贼寇人少的优势,想来也能使出五六分威力。
只要贼人敢来,破敌便不在话下!”
云天彪闻言大喜,说道:“李老将军既有这般厉害的阵法,何愁不能破贼?此事就交由老将军全权负责,其余将领皆须全力配合布阵。
本帅即刻向那贼首陆谦下书,约他三日后来破阵!”
众将听了,纷纷起身抱拳应命。
这时,紫面修罗风会忽然起身,面带愧色地说道:“云帅!今日阵前交锋,都怪末将未能护住云龙公子,才使他被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