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是李秀芝和秦淮茹一起准备的。四凉八热，有荤有素，既丰盛又不奢侈。
红烧鲤鱼——年年有余。
四喜丸子——团团圆圆。
蒜蓉菠菜——清清白白。
醋溜白菜——百财进门。
都是好寓意。
何雨柱上午就来了，拎着一条五花肉：
“秀芝，这肉好，肥瘦相间，我做个把子肉，绝对拿得出手。”
许大茂和娄晓娥也来了，带着许晓和许磊。
娄晓娥还特意穿了件新裙子，浅灰色的确良，显得端庄。
“晓娥姐，你这太隆重了。”李秀芝笑。
“第一次见妹夫，能不隆重吗？”
娄晓娥帮着摆碗筷，“晓慧呢？”
“屋里换衣服呢。”
李秀芝朝西屋努努嘴，“换了三身了，都不满意。”
正说着，李晓慧出来了。
她穿了件淡粉色的确良衬衫，黑色长裤，头发梳成两条麻花辫，辫梢系着红头绳。
脸上薄薄擦了粉，嘴唇抿得红红的。
“哟，真俊！”何雨柱大声夸。
李晓慧脸一红，往门口张望。
下午四点，院门外传来自行车铃声。
李晓慧“腾”地站起来，又坐下，手不知道往哪儿放。
李向阳看了她一眼，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人。
二十六七岁，个子挺高，穿着工装，手里提着两包点心。
方脸，浓眉，眼睛不大但有神。看见李向阳，他有些拘谨地点头。
“李……李大哥吧？我是陈建国。”
声音厚实，带着点河北口音。
李向阳打量他。人长得周正，站得直，眼神不躲闪。
手里那两包点心用黄纸包着，麻绳捆得方正正，是正儿八经的“京八件”。
“进来吧。”李向阳侧身让开。
陈建国推着自行车进院，把车支好，又整了整衣领，才跟着进屋。
屋里人都站起来。陈建国一看这么多人，更紧张了，挨个鞠躬：“大哥好，嫂子好……”
叫到许大茂和娄晓娥时卡壳了。李晓慧赶紧介绍：“这是大茂哥，小娥嫂子。”
“大茂哥好，小娥嫂子好。”
何雨柱大咧咧地摆手：“坐坐坐，别客气。我是柱子，晓慧她哥的兄弟。”
陈建国这才坐下，背挺得笔直，手放在膝盖上。
李秀芝端上茶：“小陈，喝茶。”
“谢谢嫂子。”陈建国双手接过。
开场有点冷。许大茂咳嗽一声，开口：
“听说你在汽修厂工作？”
“是，东城汽修厂，修卡车的。”
“工程师？”
“助理工程师。”
陈建国老实说，“去年评的。”
“大学生？”
“北理工，七一届的。”
一问一答，有板有眼。
李向阳在旁边听着，不插话。
何雨柱憋不住了：“小陈，你会修车，会不会做饭？”
陈建国愣了愣：“会……会一点。
在厂里食堂帮过忙，炒个土豆丝还行。”
“那不行。”何雨柱摇头。
“以后跟晓慧过日子，得会做饭。回头我教你两手。”
这话说得直接，李晓慧脸又红了。
陈建国倒是实在，点头：“哎，我跟何大哥学。”
气氛缓和了些。
李向阳这才开口：“小陈，家里都好吧？”
“都好。”陈建国坐直了些。
“父母在老家教书，身体还行。妹妹上高二，学习不错。”
“自己呢？在厂里怎么样？”
“挺好。”
陈建国说。
“厂里领导挺看重我，让我带了个维修小组。就是……就是房子还没分下来，暂时住宿舍。”
他顿了顿，看向李晓慧：“不过厂里说了，明年新楼盖好，优先给我们这些结婚的。”
这话表明了态度——我是奔着结婚去的。
李向阳点点头，没再问。
开饭了。
菜一道道端上来，满满一桌。
陈建国看得有点愣，小声对李晓慧说：“这……这也太丰盛了。”
“家常菜，别客气。”
李秀芝给他夹菜，“吃鱼，年年有余。”
饭桌上，何雨柱和许大茂活跃气氛，说说笑笑。
陈建国话不多，但问什么答什么，实在。说到技术上的事，眼睛会亮，话也多几句。
“……现在咱们厂那几台苏联车，零件老坏，国内配不上。我就琢磨着，能不能用国产件改改。上个月改了一台，跑了三千公里没出问题。”
李向阳听了，心里一动。这是个肯动脑子的人。
吃完饭，陈建国抢着帮忙收拾碗筷。李秀芝不让，他坚持：“嫂子，我在家也干活，让我来吧。”
李秀芝看了李向阳一眼，李向阳点点头。
陈建国挽起袖子，动作利索，一看就是常干活的。
收拾完，又坐了会儿，陈建国起身告辞。
“大哥，嫂子，今天打扰了。”
他规规矩矩地说，“我……我改天再来。”
李晓慧送他出去。
两人在院门口说了会儿话，陈建国才骑车走了。
回到屋里，一家人都等着呢。
“怎么样？”李晓慧紧张地问。
何雨柱第一个说：“可以！我看行！不油滑，肯干活，有技术！”
许大茂点头：“条件不错，大学生，工程师。就是话少了点。”
“话少好，话多的不牢靠。”
娄晓娥说，“我看这人眼神正，不躲闪。”
李秀芝也说：“懂礼貌，知道帮忙干活。晓慧，有福气。”
所有人都看李向阳。
李向阳喝了口茶，慢慢说：“人还行。”
就三个字，但李晓慧眼睛一下子亮了。
“不过，”李向阳看着妹妹。
“处对象可以，结婚不着急。再处处，多了解。”
“我知道，哥！”
李晓慧使劲点头，笑得跟花儿似的。
人散了，李秀芝收拾屋子，李向阳站在院里。
月亮上来了，明晃晃的。
李晓慧凑过来，小声说：“哥，谢谢你。”
“谢什么。”李向阳摸摸她的头。
“你自己看中的，哥就支持。但记住，不管什么时候，这儿都是你家。”
“嗯！”李晓慧眼圈红了。
夜深了，李家灯熄了。
西屋里，李晓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今天陈建国说的那些话，想着他认真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东屋里，李秀芝轻声说：“向阳，晓慧真要嫁人了。”
“嗯。”李向阳闭着眼，“孩子大了。”
“建国那孩子，真不错。”
“是不错。”李向阳睁开眼，看着黑漆漆的房梁。
“明天开始，你教她做饭、管家。将来过日子，不能光靠男人。”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