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推开会议室的门,手里还握着那个证物袋。塑料表面已经不再发烫,但耳钉贴在皮肤上仍有轻微震动。他没说话,直接走到投影仪前,把手机连上系统。
张立国坐在长桌尽头,眉头皱着,手指敲击桌面。专案组其他成员陆续到齐,有人低头翻文件,有人盯着白板上的时间线。没人出声。
屏幕亮起,四组案件照片并列排开:地铁末班车案、跨江大桥货车坠江案、图书馆毒咖啡案、摩天轮情侣死亡案。每张图下都标注了时间、地点和关键物证编号。
“半小时前,我们重启了殡仪馆地下三层的数据中心。”秦明开口,“两分钟内,对方用最高权限账号登录,删掉了我们的追踪程序。”
张立国抬头:“哪个账号?”
“tSYh_001。”秦明点开日志截图,“这个Id只在财神团内部系统出现过一次,是核心节点的管理员标识。”
屋里静了几秒。
“他们怕我们看到的东西,是这段监控。”秦明切换画面,调出男尸口袋里的照片——地铁桥洞阴影里,一道白色身影站在铁轨边缘,右手虎口有道疤痕。
有人低声问:“这人是谁?”
“唐雪。”秦明说,“第一个逃过地府登记的亡魂。她不该出现在任何现实影像里。”
张立国身体前倾:“所以有人想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存在?”
“对。”秦明放大波形图,“而且他们用了和图书馆案一样的信号模式。高频短脉冲,周期震荡,能远程激活灵体装置。”
他翻到下一页,四张电磁干扰图并列显示。线条起伏几乎一致。
“这不是巧合。”他说,“四个案子,四种形式,但背后都是同一套控制系统在运作。”
一个年轻警员举手:“可这几个受害者之间没有任何交集。职业不同,住处不挨着,社交圈也没重叠。”
“现在没有,不代表过去没有。”秦明调出怀表的照片,“地铁案死者手腕上的古旧怀表,来自城南财神庙特供香客的赠礼。”
他又切到血锈报告:“跨江大桥黑水里的金属残留,成分检测出枉死城边缘的邪神香灰,混合了五通教祭祀用的铜粉。”
接着是毒咖啡的波形图:“图书馆值班室的咖啡机,被远程信号触发,投毒时间精确到秒。”
最后是摩天轮轿厢内的黑发:“女尸掌心生长的头发,含有命香燃烧后的灵能残留。这种物质只有在阴媒仪式中才会产生。”
他停顿了一下。
“四个案子里,都有财神团的手法痕迹。怀表、血锈、毒咖啡、电磁干扰。不是单点作案,是系统性布局。”
会议室安静下来。
张立国慢慢放下钢笔:“你的意思是,这些案子从一开始就被设计成一组?”
“不止是一组。”秦明点击遥控器,屏幕上出现一张关系网草图,“我在查他们为什么选这些人当容器。地铁案是孤魂引渡试验,跨江大桥是操控活人测试,图书馆是记忆清洗环节,而摩天轮……是最完整的远程献祭。”
“什么叫容器?”另一个警员问。
“就是仪式载体。”秦明指着摩天轮那对情侣,“他们的情感共振强度超过阈值,适合做精神导管。但问题在于,他们明明背景干净,为什么会带着桥洞照片?”
“会不会是被人指使去查什么?”有人猜测。
“或者他们本身就认识唐雪?”另一人接话。
秦明摇头:“目前没有证据显示他们见过她。但我注意到一点——男尸身上搜出的随身物品里,有一张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取药单。”
他放大图片:“药名是谷维素,用于治疗焦虑症。开药日期是两周前,地点在城西分院。”
“那又怎样?”张立国问。
“图书馆案的管理员,也在同一家医院看过心理科。”秦明调出病历记录,“还有地铁案的女白领,跨江大桥遇难司机的妻子,都曾在过去三个月内在这家医院就诊。”
屋里气氛变了。
“三家不同案子的关联人,去过同一个医院?”张立国声音沉了下来。
“还不止。”秦明继续翻页,“我把四起案件所有相关人员的社会信息做了交叉比对。发现六个人都曾在‘安心家园’心理健康公益项目登记过信息。”
“这个项目谁办的?”张立国问。
“市慈善总会下属,资金来源标注为‘五路财神慈善基金会’捐赠。”
桌上一片沉默。
秦明看着众人:“财神团不是随机选人。他们是通过心理干预渠道,筛选情绪不稳定、易受暗示的目标,再逐步引导进入仪式流程。”
“所以摩天轮这对情侣,可能是被诱导去查地铁案?”刚才提问的警员说。
“有可能。”秦明点头,“也可能是他们在调查过程中触碰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才被选为下一环的祭品。”
张立国缓缓站起身,走到屏幕前,盯着那张关系网。
“你是说,这个基金会一直在收集高敏感人群的信息,然后挑出合适的做实验?”
“不只是实验。”秦明说,“他们在搭建一个跨案件的情报网络。每一个死者,都是数据节点。每一次死亡,都在传递某种信息。”
“比如唐雪的存在?”张立国回头看他。
“比如她的位置,她的能力,她是否还能被控制。”秦明握紧激光笔,“如果我们不查清这些人之间的联系,下一个被选中的,可能就是下一个‘情感共振型’目标。”
张立国沉默几秒,转身面向全体成员。
“调档案组。”他说,“所有人暂停手头案件,优先协查四案涉及人员的医疗记录、心理咨询档案、公益活动参与情况。重点排查‘安心家园’项目所有登记者。”
没人提出异议。
秦明继续说道:“另外,我需要技术科重新提取摩天轮现场的音频数据。当时监控中断的三十七秒里,控制系统虽然被覆盖,但主机硬盘可能还留有底层写入痕迹。”
“你怀疑他们传了什么东西?”张立国问。
“一段指令。”秦明说,“或者是……一份名单。”
会议室陷入短暂安静。每个人都在快速记笔记,有人已经开始打电话协调资源。
秦明看向张立国:“接下来我要去一趟城西分院,找当时的接诊医生了解情况。”
张立国点头:“派两个便衣跟着你。别单独行动。”
秦明刚要回答,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一条新短信。
没有署名,只有一串数字坐标。
他盯着那行字,手指微微收紧。
屋里的灯光忽然闪了一下。
投影幕布上的关系网图像出现了一帧错乱。
某个原本空白的节点,突然跳出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