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吃什么呀？”司昀昀明知故问。
“瓜子。”
她又笑眯眯：“那给我吃点儿好不好啊？”
“不好。”
司昀昀不死心：“一颗也不行吗？”
柳如峰提出反问：“你还欠着我们老板好几亿呢，现今还想再贷一包瓜子的账？”
“吃瓜子儿也算借贷啊？”司昀昀无法理解。
柳如峰言之凿凿：“我是你债主的下属，我的东西自然也具有借贷的资格。”
司昀昀撇了撇嘴，似笑非笑地问：“吃口东西都算借贷的话，那你的人又怎么算？吃个嘴子是不是还得还回去你一次？照这么计较，和你谈恋爱做什么都必须双倍式地开展进行？你可真是个铁公鸡啊！”
“……”柳如峰惊于她的言语粗俗大胆，但仍旧铁石心肠，不予吃食，“就是不给你吃，怎样？”
司昀昀听着这决绝的话，心里最后一点儿念想也断了。
她心理能力实际脆弱得很，这会儿被对方一句话斩毙了瓜子路，她便崩了表情崩了心情，眼眶一润，就开始委屈地呜呜哭泣。
那哭声又粗又闷，跟堵着嗓子似的，不知情的乘客听见，还当是谁把水牛牵进了车厢里来。
柳如峰蹙紧了眉，半分哄人的意思都没有，只觉得她哭得难听烦人，给自己丢脸。
他不耐烦地低喝：“哭什么哭？没出息的样子，不准哭了！”
司昀昀被喝止哭泣，眼泪却未停止，更如断了线的珍珠簌簌滚落，越来越委屈，哭声也愈发沉郁，天生的“水牛音”亦浓重得过分，在整节车厢里显得尤其突兀。
巡视至此的列车员被这异样的动静吸引过来，看到了司昀昀的一只熊猫眼和她右臂上纵横交错的红色伤痕，还有满面的泪涟涟。
这一看就是人为所致！
列车员视线再转向她对面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对方周身散发的冷硬气场让列车员瞬间绷紧了神经，心中警铃大作：“这恐怕是一起恶性家暴事件！”
他立即温和声询问哭泣的司昀昀：“姑娘，他是不是对你动了手？如果是家暴，你别怕，我们能采取强制措施将你们隔开，绝对保证你的安全！”
柳如峰见此脸色一沉，对向司昀昀压迫感十足地逼问：“你跟乘务员讲，我有欺负你吗？”
司昀昀一怔，若是让列车员误会柳如峰把他押送去警局，之后九龙赌场对她的报复只会变本加厉；
何况叔叔和她如今都一贫如洗，衣食住行暂时都只能依靠他。
司昀昀抽噎着，对列车员摇了摇头，否认了他的猜想：“没有，我老公没家暴我。”
“那小姐你脸上、手上的伤是……”列车员眉头紧锁，语气里满是不解和怀疑，目光在她的伤痕与柳如峰之间来回逡巡。
司昀昀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声音发飘却故作坦然地胡诌：
“是我主动要求他弄的，我就喜欢他这样对待我，我追求不一样的快感……就是痛的快感，爱的痛感，我哭——也是其中之一的快感表现。一般人……是不能够理解体会的。让你见笑了。”
她说着，指头不自觉地绞紧衣角。
列车员眉头拧得更紧，审视的眼光在两人脸上打了个转，终究没再多问。
只当是碰上了对行事乖张的小年轻，沉声嘱咐：“公共场合，注意些分寸。”
说完，便沿着过道继续往后巡视而去。
司昀昀应付完这桩事，转眼看到柳如峰嗑瓜子的场景实在是闹心，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伏在小桌板上打算睡亿会儿。
但画面切断了，声音并没有。
柳如峰依旧用嘴熟练地、飞快地剥着瓜子皮，咔嚓声不断。
忍不了司昀昀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伸出左右食指狠狠堵进了耳朵里。
柳如峰抿嘴一笑，这趟路程比预想中还要有趣。
能不能顺利拿到那笔钱不是最重要的，过程中有刺激的新体验才对他的胃口。
……
下了高铁便到了东纬，只是距离申家还有段路程。
舟车劳顿之下，三人都已疲惫不堪，柳如峰不能硬赶行程，只能先选了车站附近的酒店休歇。
可来到酒店，已经是行程第三天的深夜，客房几乎满了。
等到柳如峰办理登记时，前台告知目前只剩下两间套房——单间套房和豪华套房。
“哈哈～这次不得不多花冤枉钱了你！”司昀昀幸灾乐祸地说。
柳如峰看她的眼神，恨不能在她身上剜出两个洞来。
司昀昀却一副嬉皮笑脸、有恃无恐的样子，好像在说：
“冤枉钱你又不是没舍得花过，坐高铁时给自己屁股一下买俩座位，这有什么的？反正就是不舍得多添几块钱改善我们的伙食！”
每餐他俩啃的都是硬巴巴的馒头，生活水平直线倒退四十年；
柳如峰他自己吃得却极好，有酒有肉，快意人生呢！
“那好吧，这两间我都要了，麻烦尽快帮我们办理入住手续。”
柳如峰拿上了前台给的两张房卡，就带两人上楼去。
司昀昀好奇他如何分配三个人的睡处，先提议：“我委屈委屈自己，我独自睡豪华大床房，你们二位睡单间套房。”
“你想得美。”柳如峰的步子行得又快又匀，头也不转地对着身旁的司昀昀明言，“连睡单人间，你和我睡豪华间。”
！
另外两人顿时都停住了脚，司昀昀更是瞪眼咋舌，震惊的面容里甚至还有一些小兴奋：“……这合适吗？”
声音中带了小女儿家的娇羞。
柳如峰步伐没慢，口吻依然冷漠清晰地传进他们的耳中：“你们两个凑一块儿，指不定要憋什么坏点子，夜里携手一齐偷偷跑了亦难说，必定要将你们分开！”
哦～所以你是舍身防意外啊～
司昀昀歪想出天际，眼里闪着促狭的光，嘴咧到耳根，哈喇子都差点没忍住流下来。
连则认为这安排十分不妥，忙启声反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峰哥，还是我跟你一间房吧？”
柳如峰摇首拒绝了他的请求，转而视向司昀昀：
“比起你，我更加不放心她，我必须和她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