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还留着鸡腿的香气,看着整理好的窗明几净的屋子,外头的落日照在了窗边的书桌上,窗外是不同于大队的景象,施英突然觉得心好像安定了下来。
反正,日子再差也比被送回去没了活路好,跟着施微还能混上个鸡腿吃,真要是天塌了,也有施微在前面顶着。
她就安心当个小喽啰好了。
“姐,我看后门那摆着一盆漂亮的花,我给它搬进咱们房间来,就更漂亮了。”她拉着施微的手,求她跟自己一起搬进来,她开始真的细心装扮自己的屋子了。
两人来到后门,一起弯腰准备搬起来,这花盆还有点沉,不过倒是挺好看的,难怪施英一眼就相中了。
可还没等她们搬起来,施安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气喘吁吁的样子,看她们的眼神像是要喷火。
他一句话都没说,直接一脚就踹在了施英的背上,将人踹倒在地上,头砸在了花盆边上。
施英感到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手摸上去感到黏腻。
施安见到施英满脸血的样子,也慌张了。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太生气了,在外头找了她们一大圈,结果在自己家里找到了,还看到她们搬自家的花草,想到小乐的屋子也被他们占了,脑子一抽就踹了上去。
可他也没想到施英会一头撞在花盆上,那花盆上有一个破损的口子,边缘很是锋利,施英的头正好就撞在了那里。
施微看到施英的样子,手都痒了,要是搁以前,她原来的世界,她早就冲上去跟他打得不死不休了,结果在这个憋屈的世界里,还要顾及别人的目光,她本身的力气也并不大,让这小畜生逍遥法外。
虽然刚开始施英想害自己,可是没有害成功。她们两个在一起也算是难姐难妹了,从大队上一起合作到后面逃出来,又在火车上相依为命了几天到现在,哪怕是条狗在身边都带熟了。
现在她被一个对自己并不友好的亲人搞得头破血流,泥人的性子都忍不了,更别说施微这个本就心气不顺的。
施微猛地站了起来,“嗷”一声就哭开了。
吴文心穿着围裙在众人还没赶过来之前就冲出来了,“怎么了,又怎么了,又出什么事情了?”
她还没站稳身形,就看到被施微扶起来的大侄女满脸是血,旁边还站着一脸心虚地施安。
看到这一场景,吴文心吓得站都要站不住了,还是出事了,还是出这种伤了人的事,“阿英,这......这......走,跟我走,去卫生所。”
她看到施英晕晕乎乎的样子,生怕出什么事情,也不敢在家里随便给她包扎。
虽说嫌弃她们两个,可头都被磕破了,罪魁祸首似乎还是自己儿子,不管怎么说她都得带孩子去看看啊。
她狠狠拍了施安好几下,惊魂不定道:“你干的好事,我看你怎么跟你爸交代,还不赶紧背着人去卫生所。”
施安早就被吓傻了,像是个木头人一般半蹲下,哆嗦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你......你上来吧,我跑的快。”
施英靠在施微身上,极度抗拒被施安背,她头疼得厉害,可还是费劲摆手道:“我不要你背,要是半路被你扔掉,我小命都要不保了。我要我姐扶着我去,你们都别碰我,我怕你们害死我。”
施安整个人都僵硬住了,他大喊着:“我不会害你的。”
到了这个时候,施英一张嘴依旧是噎死人的话,“杀人犯在杀人的时候也觉得他不是故意的。”
被比作杀人犯,没人会高兴,可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既然施英坚持不让施安碰,吴文心只好小心翼翼试探性地扶着她,见她没推开,这才跟施微两人一起把人扶到了家属院里的卫生院。
钱丽芳刚做完饭吃了一口,就有相熟的姐妹跑过来告诉她,吴文心那边又闹出事了,都见血了。
这可不得了,钱丽芳自觉身为政委的家属,在他们这些人都出任务的时候,就该帮着稳住后方。
连饭都顾不得吃,她又急匆匆赶过去了。
到的时候,施英正坐着让医生消毒贴纱布,施微......在一旁哭得抽抽噎噎的。
“张医生都说了没事了,你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把你们怎么了呢,鸡腿也给你们吃了,房间给让给你们了,施安只是无心之失,你能不能别这么闹了?”吴文心被哭得头都大了,她们两个扶着施英来这里,一路上施微都在哭,引得路过的人频频侧目。
刚刚,她甚至还被医生们质问是不是打孩子了,才半天啊,吴文心觉得过得是自己在家属院最艰难的一天了,怎么会有人这么能哭的,她就不觉得累吗,就不怕嗓子哭坏吗?
施微不语,只是一味地哭。
“这到底是怎么了?”钱丽芳看着吵吵闹闹的诊室,皱着眉头,“之前离开你们家的时候,不都好好的吗,怎么一转眼,孩子头都磕破了?”
见到钱丽芳,施微就像是见到了亲人,起身就往她那边扑,“钱姨,呜呜——也不知道我和我妹妹来这里算不算一个错误,一天都不到的时间,又是被我弟弟羞辱,又是被我妈嫌弃,现在好了,连我妹妹的头都被磕破了,早知道在这里会有性命危险,还不如当初死在老家,也省的让我知道原来我爸妈、我这些亲人是这么厌恶我。”
吴文心听到这告状的话,心里又是一咯噔,这死丫头是不把他们往死里整就不高兴是吧,“钱姐,你别听她胡说,张医生都说了阿英没什么事情,只是瞧着吓人。”
“都破相了,什么叫没什么事情。我和阿英对妈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人,所以在妈你的眼里破相叫没什么事情。如果换成是施安或者是江以思,别说是破相了,他们哭一声你觉得心疼得不行了吧。”
施微抹着眼泪,声音确实是哭哑了,显得更加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