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自己爸和爷爷都来了,这下施英比施微着急多了,衣服的扣子都没注意到扣错了,急匆匆就要拉着施微打开门逃跑。
可他们已经在门口了,施英都快哭了,“怎么办啊姐,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不慌,不能慌。”施微拉着她退回房间,一把拉开了窗帘,“爬窗,咱们从后门走,你先把门锁上。”
施英哆嗦着锁了门,跟在施微屁股后面,爬窗的时候差点连鞋都丢了一只。
两人摸着黑,连夜逃出了家属院。
今晚的天,就跟当初她们从老家那条山路走去火车站一样,又黑又可怕。
可再可怕,也不会比见到爷爷他们更可怕了。
施英抱紧施微,两个女孩子相互依靠着,骑车歪歪扭扭往机械厂赶。
是的,逃跑的时候施微顺手就骑走了施安放在后门的自行车,现在的情况比当初好上许多,至少不用两条腿走路了。
甚至连骑自行车都是施微现学的,两人还摔了好几次。
逃生的时候,没什么是学不会的。
施在远夫妻两个懵逼地把两人带回来,站岗的兵来通知的时候,施在远是真的懵。
施微今年十八岁,这么说起来,他已经快十八年没见过他爸和他大哥了。
这突然过来,还是大半夜的......施在远看了下施微的屋子,不会是因为这两个孩子是偷跑出来的,他爸怕拿捏不住自己,所以特意过来要人吧?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当初他当兵,他们把吴文心扣下了,后来吴文心生了施微逃出来,他们把施微扣下了。
现在施微逃出来,什么都没留下,他们不就着急了吗?
他在深思的时候,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吴文心脸上带着心虚。
“爸,大哥,你们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施在远在前面带路,貌似不经意问道。
如果是来带施微走的话,他倒是有点发愁,早知道这样就不给她弄工作了,现在合同都签好了,这死丫头用这个当挡箭牌肯定不会走的。
他要是强硬地非要她走,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还会影响他在机械厂的关系。
毕竟,好不容易走通的,之前跟厂长说好的是他儿子,结果进厂变成了女儿,已经有些尴尬了。
要是施微走了,他再跟厂长去说把儿子弄进去,这么反反复复,换成他是厂长都觉得麻烦了。
诶,哪怕晚一天,都不会是现在这个状况,他们来之前怎么也不先给他来封信呢。
施兴昌左看右看,他也是头一次来这里,要不是他的好儿媳出来回车费包下所有的钱,他都不想来。
要钱的方式也不是只有控制孩子这一个方式,况且这两个赔钱货在大队给家里闹了这么多事情,他都不想管他们死活了。
不过想到两人还能换一笔彩礼钱,施兴昌心里的排斥感少了很多。
他从腰间解下挂着的老烟枪,点燃后吧嗒吧嗒抽了几口,接着才斜眼看向这个十几年没见的儿子,“你生的好女儿......”
施在远敲了敲施微屋子的门,等了一会里面也没反应,他又敲了敲,还是没反应。
年轻就是好啊,倒头就睡,再大的声音都醒不过来。
施兴昌也不想大晚上的闹起来,直接指挥起吴文心来,“老二家的,还不赶紧收拾个像样的地方,难不成让我跟你们大哥就这么干坐一晚上?”
吴文心对于施兴昌是怕的,十几年前在大队住着的时候,他们一家子都是她的阴影,听到这话,她也没有不高兴,只是有些为难,“爸,大哥,这家里也没多余的屋子,要不今晚先在桌子上凑活一晚?”
还在桌子上躺着的施安一脸懵,不是,他们睡桌子,那他睡哪里?
他早就醒了,只是没有起来,哪怕施兴昌的烟枪都举到他脸上了,他也没动静。
可这时候,不得不动了。
他慢吞吞从桌子上坐起来,看了眼外头的天色,乌漆嘛黑的,“妈,那我睡哪儿?”
“嗤,老二,你儿子真是跟你一个样,惯会装傻。”施兴昌压根就不想做什么面子情, 毕竟他可是长辈,被施家上下捧了一辈子。
施安对这个老头也没什么好感,刚刚他都感受到了,这老头看到他就跟看到路边的石头一般,压根没入他的眼。
就连他看向他爸,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不知道有什么好摆谱的,他自己不就是一个干巴巴的臭老头吗?
吴文心让施安从桌子上跳下来,转而敲响了施乐那屋子,也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了什么,施安久抱着铺盖回屋了。
施兴昌不满地骂起来,“怎么,我这个当爹的只配住这里,你们都把儿子喊醒了也不准备让他认我?”
吴文心陪着笑,“哪儿能啊爸,只不过孩子睡得迷迷糊糊的,我就想着明天正式让他们来见爷爷。”
施兴昌可不知道什么叫做爱幼,他只认自家老大生的孙子,其他的孙辈他才不管,更别说从来没见过的老二家的儿子,“两个小孩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他们哪里不能睡,我跟你们大哥可是千里迢迢赶过来,都要累死了。要不是为了你们的事情,我们哪里用得着受这个苦。”
吴文心赶紧截断他的话,生怕他把自己说出来,“爸,这他们睡外头也睡不惯,再说了两个孩子屋里的床小,您跟大哥估计也睡不下。”
施兴昌理直气壮指着她鼻子,“那就把你们的屋子让出来,哪有让我这个当爹的睡外头的,你别忘了,是你千请万请非要我们过来的,不然你以为我想过来?”
吴文心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才一会的功夫施兴昌就把她供出来了。
施在远不可置信瞪着她,吴文心这么厌恶他爹,居然会让他们直接过来,她是真疯了吧?
就算讨厌施微,也没必要把他爹喊过来吧,他爹就是个不要脸的老疯子,吴文心这蠢东西真不怕出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