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乐好不容易挣扎出来,举着发红的手腕大骂江从谦不当人,这么多年的感情都喂了狗了。
眼见着江从谦又要对付他,施乐只能改口,“江哥,行,我承认你们刚刚说的对,是我太着急了,慌不择路来找我姐的麻烦。但是让我寒心的是你居然为了我姐,完全把我往死里折腾,我姐刚刚是掐我脖子,我差点喘不上气啊,会死人的。”
江从谦闭了一下眼睛,才把视线转向了愤怒的施乐,听到指责笑了一声,“你别拿你姐的善良不当福气了,我要是你姐,受这么大委屈,你们全家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好过,你都没有机会闹到我面前......”
施乐叫嚷着:“江哥,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可话音刚落,他就惊恐地闭上了嘴,理智回归,他想起来了,当初江哥他爸那个后来娶的老婆去世后,江哥有一段时间回了老家照顾他那个差点被江以思害死的亲妈,等回来后没多久,江以思外公一家子,全都去劳改了,一个不剩,听说下放劳改没几年,小辈一个个都熬不住,差点死绝了。
施乐当初还开玩笑说他们是恶有恶报了,那时候江从谦眼里的复杂,他还看不透。
但是现在,他联想起来,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那一家子不会是被江哥举报的吧,或者是他搞得什么鬼。
他回来那段日子,对江以思是完全不掩饰的恶意,可等那一家子下放后,江从谦又能稳住心态了,在外面对江以思还算是有个人样。
嘶,细思极恐。
没有机会闹到他面前......是了,按照这个手法,如果江哥是他姐,那确实他们全家都没有精力闹到他面前了,说不定就算没做亏心事,也能被他搞死。
施乐脑子转的飞快,想了很多,再看向江从谦的时候,就带了些警惕。
“给我,给我我要啊,让你姐掐我脖子好了,我愿意给她掐。”江从谦笑眯眯的,谁都看不出他说的是场面话还是......心里话。
施乐被噎了一下,骂骂咧咧跑了。
他以后再也不跟神经病一起玩了,江哥是,他姐也是,全是神经病。
回了家,迎面又是一个大巴掌,他脑袋晕乎乎的,从施兴昌骂人的话里想起来,施兴昌让他给自己烧点热水,他要冲奶粉喝,结果他急着找施微算账,给忘了。
施乐也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刚刚又在施微那里受了气,又跟自己好兄弟江从谦闹得不愉快,他现在正烦着呢。
“爷爷,你又不是手脚都断了,那天在卫生所也是装的,你自己没手吗,不能烧吗,非要我们把饭都喂你嘴里你才高兴?”施乐看到施安脸上又添加了新伤,真的觉得这个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管不顾直接骂起来了,“爷爷,你不是说不给我们添麻烦吗,你看看你来的这么几天给我们添了多少麻烦,就算你是长辈也不能随便打人吧,怎么一点道理都不讲的,难道你在老家也这么胡搅蛮缠吗?难怪我爸和施微拼了命地逃出来,你那里就是狼窝,没人爱去。”
此时堂屋里只有施安在,他正在被逼着用抹布擦着桌子腿,就因为他在施兴昌随地吐痰的时候皱了下眉头,就被虐待了。
这死老头非说桌子腿脏了,让他擦了一个多小时啊,就这么一张桌子,被盯着擦了一个多小时啊,都要给桌子擦破皮了。
可他有什么办法,他要是不听话,施兴昌这死老头跟施微一个样子,就去外头哭啊,比施微还要能哭,那两个牛一样大的眼睛,流起泪来总能引得大家同情,最后怒斥他和他爸。
施安为此没少挨打,不但要被爷爷打,还要被他爸打。
他妈哭得眼睛都肿得快流不出泪来了,明明该好好养身子的人,反而比之前瘦了许多。
所以,他弟叫嚣着骂施兴昌,施安心里并没有多痛快,因为他知道很快,家里人又要受苦了。
果不其然,施兴昌叫着要让部队知道施乐是个小白眼狼,让他以后都当不了兵。
虽然没这么严重,可施安还是心跳得快了些,他知道施乐是他们家最后的希望了,爸妈和他这个双胞胎哥哥都对他有很大的期望。
哪怕是一点意外都不能出的。
“小乐,你说什么呢,快滚回屋子里去。”施安给他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了,可施乐完全没了前几天的稳重,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还要自己去提醒他别惹爷爷。
可施乐听不进去啊,他冲到屋子里就把施兴昌和施在辉的东西扔了出来,“滚啊,我家不要你们,你们都滚出去。”
声音都带了哭腔了,是真的受不了了吧。
施兴昌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下,趔趄一步后蹲了下来,把自己的行李抱在怀里,就这么闷不作声走了出去。
施在辉也跟在了后面,家里一下子清静起来。
就这么简单把人赶出去了?施安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他爷爷居然这么老实吗,难道是发现施乐以后大有作为,所以不敢跟他叫板了?
不应该吧?
施安扔了抹布站起来,“小乐,他们这么容易就走了?”
施乐对施安夜带着怒气,“管他们去死,哥,以后你跟妈能不能长点脑子,要不是你们,家里会乱成这样吗,你们两个要是不想活了,就自己去死,别害人!”
施安是第一次见到施乐这个模样,还说着这样扎心的话,明明这几天他是最会安慰人的,可今天居然咒他们去死,连妈都不放过,“小乐,你怎么能这么说?”
施乐:“我凭什么不能这么说,我哪句话说错了,你看我身上脸上,全是那死老头打的,我一出去就有人问我,说实话都没人信。要不是你们把他们喊来,我怎么会受到这种委屈。要不是你们对江以思好成这副病态的样子,施微也不会受刺激乱发疯。我告诉你,我受不了家里乌烟瘴气的样子了。那老头要是再这样,我就跟他拼了,大不了进去几年,出来又是一条好汉。”
施乐好像也疯了,施安愣住,他印象里, 施乐一直是靠得住的弟弟,这样癫狂的样子,仇恨的目光,他从来没见过。
施安还不清楚,有一种平日里没什么事的时候,瞧着一脸正气、脑子也清醒,可一旦碰到事了,心里的恶会被激发得又快又极端,完全变了一个人。
很难判断,刚刚施安的话是不是这两天他藏在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或许,他真的希望始作俑者去死,只要别给他找麻烦就好。
施乐进了屋,又把施兴昌他们睡过的铺盖扔了出来,重重甩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