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立春一声清脆的回应,像一把出鞘的利刃。
她甚至没有半点犹豫,身形一晃,鬼魅般欺近吴德。
吴德只见眼前一花,一股劲风已至腿弯!
“咔!”
一声脆响,伴随着吴德杀猪般的惨叫,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双膝重重砸在青石板上!
跪了!
不等他反应,立春反手一抡,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
“啪!”
一个响亮至极的耳光,狠狠抽在吴德的左脸上!
力道之大,让他整颗脑袋都猛地甩向一边,嘴里瞬间涌上腥甜。
周围聚拢过来的匠人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不少人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只觉得牙根都在发酸。
“啪!”
又是一记!
立春左右开弓,毫不留情。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狠。
吴德那张原本还算白净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变成了发面的猪头。
“你……你敢……”
他含糊不清地想放狠话。
“啪!”
立春直接用一个更重的耳光打断了他。
“主子让你闭嘴。”
这下,吴德被打得眼冒金星,彻底懵了。
匠人们的议论声,像蚊子一样嗡嗡响起。
“这……这打的可是内务府的管事啊,不要命了?”
“吴管事平时是霸道,可这么打,怕是要出大事……”
“这几个女人到底是谁家的?胆子也太肥了!”
他们窃窃私语,眼神里有惊惧,有快意,也有担忧,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姬明玥坐在马车上,清冷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惊疑不定的脸。
她看明白了。
吴德在这里,就是土皇帝。
他作威作福,鱼肉众人,早已积怨甚深。
今天她这一番雷霆手段,看似冒险,实则是在拔除一颗毒瘤。
不但不会激起乱子,反而能最快地收拢人心,为她掌控这百工坊铺平道路。
“啊——!”
吴德终于从眩晕中缓过神来,屈辱和剧痛让他彻底疯狂!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疯狗,通红着眼睛,嘶声咆哮:“姬明玥!你个贱人!你个商户女!老子是朝廷命官!“
”你敢打我!你敢打朝廷命官!你等着!你就等着抄家灭族吧!”
他以为这番威胁,能让对方投鼠忌器。
然而,他只听到了一声轻笑。
那笑声,来自马车之内,清清冷冷,带着一丝慵懒,和浓得化不开的嘲弄。
姬明玥笑了。
抄家灭族?
她怀里揣着陛下亲赐免死金牌,怕个锤子?
她甚至还想借着这个草包,试试这金牌到底有多好用。
看看那位高高在上的陛下,在自己惹了祸之后,会是什么态度!
“吴管事。”
姬明玥的声音幽幽传来,“你刚刚,是不是签了工坊的交接文书?”
吴德一愣。
“白纸黑字,画了押,按了手印。”
姬明玥的声音不疾不徐,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吴德的心上。
“从你落笔的那一刻起,这座百工坊,连同里面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畜,都姓姬了。”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
“我,是这座工坊的主人。”
“而你,”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是主家财产名录上,一个会喘气的物件。”
“主人教训一个目无尊卑、口出狂言的奴才,你倒是给本小姐说说,依的是东明国哪条律法,能治我的罪?”
“你不是自诩朝廷命官,最懂规矩吗?”
“来,告诉我呀。”
“……草包。”
轰!
吴德的脑子,彻底炸了。
他直到这一刻,才惊恐地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多么致命的错误!
交接文书!
他签了!
从法律上,他已经不再是内务府的管事,而是姬家买下的一个……奴才!
主人打奴才,天经地义!
他脸上最后一点血色褪尽,化为死灰。
完了!
“看来吴管事想不明白。”
姬明玥的声音再次响起,“立春,帮他想。”
立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看得吴德胆寒。
她好像天生就对抽男人耳光这件事上了瘾。
“啪!啪!啪!”
比刚才更密集、更狠辣的巴掌,雨点般落在吴德的脸上。
吴德的咆哮变成了呜咽,呜咽又变成了求饶。
“别……别打了……小姐……主子……奴才错了……奴才真的错了……”
他越是不服,立春打得越是起劲。
他越是求饶,立春手上的力道反而越重。
她很享受这种将一个人的尊严彻底碾碎的过程。
直到吴德被打得口鼻窜血,涕泪横流,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立春才意犹未尽地停了手。
她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腕,啐了一口:“贱骨头。”
整个院子,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匠人都被这血腥又残暴的一幕吓得噤若寒蝉,看向那辆马车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
姬明玥对吴德的惨状视若无睹,仿佛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沉寂。
“车鲁在哪?”
瘫在地上的吴德,身体猛地一僵。
车鲁!
那个被他睡了老婆的废物!
他脑中瞬间闪过一个画面——后院阴暗潮湿的柴房里,那个叫车鲁的家伙被打得浑身是伤,奄奄一息地蜷缩在角落里……
如果让这个疯婆娘知道……
吴德一个激灵,强烈的求生欲让他紧紧闭上了嘴。
他敢肯定,一旦自己说出车鲁的下落和惨状,这个看似娇弱的姬家小姐,绝对会当场扒了他的皮!
“不说?”
姬明玥的尾音微微上扬。
立春心领神会,她走到吴德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
“看来,是打得还不够。”
说着,她就要抬手。
“等等。”
姬明玥制止了她。
对付这种硬骨头,有时候,攻心比动刑更管用。
立春会意,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足有十两,高高举起。
“当啷!”
银子被她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狠狠砸在每个匠人的心坎上。
“谁知道车鲁在哪,这十两银子,就是他的了!”
十两!
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的抽气声。
那可是他们中许多人,辛辛苦苦大半年才能攒到的钱!
一瞬间,无数道复杂的目光,在吴德和那锭银子之间来回逡巡。
有贪婪,有渴望,但更多的是恐惧。
吴德在工坊积威已久,谁也不敢保证,今天说了,明天会不会被他找人弄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
看到众人的犹豫,立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当然明白这些人在顾忌什么。
她猛地抬脚,一脚踹在吴德的胸口!
“砰!”
吴德像个破麻袋一样被踹得滚出老远,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立春环视四周,声音提了八度,响彻整个工坊:
“大家把心都放回肚子里!”
“从今天起,这家工坊的新东家,是我家小姐!”
“我向你们保证,这个姓吴的,从今往后,再也没有机会在这里作威作福,再也不能欺压你们任何一个人!”
“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话音刚落。
人群中,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满脸灰尘的小年轻,攥紧了拳头,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因为激动和恐惧,声音都在发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我……我知道!”
他指着院子深处,带着哭腔喊道:“我师父……我师父车鲁,就在后院的柴房里!”
“他……他被吴管事的人关起来了!他们打我师父……我师父快不行了!”
“我带你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