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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水·通幽】之力在陈霄的掌控下,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在厚重坚硬的万年玄冰中,缓缓“雕琢”出一条直径约一丈、蜿蜒向前的圆形通道。

这并非融化冰层,而是以自身意志和水之本源感悟,强行“安抚”并“引导”冰层中冻结的水灵精魄,让它们暂时“软化”、“流动”,排开前方的固态冰晶,形成一条由流动的、半透明冰蓝色“水流”构成的临时隧道。隧道壁并非光滑水面,而是不断缓缓蠕动、折射着幽光的冰晶流质,透过壁障,能看到外面被扭曲的、无边无际的深蓝色冰层阴影。

陈霄走在最前,双手维持着一个稳定的法诀,额角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又在低温下瞬间凝结成冰霜。胸前的玄水珠散发着清凉的气息,帮助他更顺畅地沟通和引导这冰下世界的水灵之力,但维持如此规模的通道,消耗依然如开闸放水。他必须全神贯注,精确控制每一分力量,任何失误都可能导致通道崩溃,将三人彻底埋葬在数百丈甚至更深的冰层之下。

苏璃紧随其后,碧玉短笛悬在身前,散发出柔和的青绿光晕,如同春风般抚慰着陈霄过度紧绷的心神,并随时准备应对可能从冰壁中渗透进来的侵蚀寒气。她手中还扣着几枚特制的“回灵丹”,一旦陈霄灵力不济,便立刻喂服。

冰爪殿后,这位沉默的守柱人战士此刻如同最警觉的猎豹。他左手持一面小巧的黑色骨盾,右手反握着一柄短柄冰镐,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通道前后左右。他对这种极端环境的直觉和经验,是队伍不可或缺的保障。

通道内寂静无声,只有三人轻微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以及冰晶流质蠕动时发出的、极其微弱的沙沙声。光线来自苏璃凝聚的一团柔和光球和陈霄御水之力自然散发的微光,照亮前方不过数丈范围,更远处是永恒的、令人心悸的幽蓝黑暗。

行进约莫一个时辰后,冰爪突然低声示警:“小心!前面水流波动异常,有东西在靠近!不止一个!”

陈霄立刻凝神感知。果然,在前方通道拐角处的冰壁流质中,传来数道迅捷、冰冷、充满贪婪气息的波动!它们似乎是被开辟通道的灵韵波动吸引而来。

下一秒,七八道黑影如同离弦之箭,猛地从冰壁中“射”出!它们形似放大了数倍、表皮覆盖着灰蓝色骨板的盲鳗,头部只有一张布满螺旋利齿的圆形巨口,没有眼睛,却对灵力波动异常敏感。身体两侧生着数对短小的、末端带钩的肢节,能在冰晶流质中高速游动。

“是‘噬灵冰蛭’!小心它们的口器,能穿透灵力护罩,吞噬灵力!”冰爪低喝,同时骨盾护在身前,冰镐闪电般挥出,将一只扑向苏璃的冰蛭凌空劈成两截!断口处喷出粘稠的、散发着寒毒的深蓝色血液,落在通道壁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苏璃反应极快,笛音一变,从柔和转为尖锐,数道青绿色音刃激射而出,将另外两只冰蛭切割得支离破碎。但她随即闷哼一声,脸色一白——这些冰蛭的血液似乎对灵力有污染作用,她的音刃被削弱了不少。

陈霄无法分心攻击,只能尽力维持通道稳定,同时将御水之力在身前凝聚成一道旋转的冰蓝色水盾,将漏网冲向他的冰蛭绞碎。

战斗短暂而激烈。这些冰蛭单体实力不强,约莫相当于练气后期,但数量多,攻击方式诡异,血液带毒,且似乎无穷无尽,不断从冰壁深处涌出。

“不能纠缠!它们的血会污染通道,削弱我的控制!”陈霄咬牙道,“苏璃,用生机灵力净化通道污染区域!冰爪,开路,我们冲过去!”

苏璃强忍不适,将生机灵力化作一片淡绿色的光雾,笼罩在通道被污染的区域,暂时中和了那些腐蚀性血液。冰爪则如同破冰船,怒吼着挥舞冰镐,将前方拦路的冰蛭不断劈开,硬生生开出一条血路。

三人加速前冲,足足冲出了数百丈,身后追来的冰蛭才逐渐减少,最终消失在幽暗的冰壁深处。

然而,还未等他们松口气,前方的通道忽然变得极不稳定,冰壁流质剧烈波动,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

“前面有强烈的能量乱流!像是……古代阵法残留的痕迹!”陈霄脸色一变,努力稳固通道,但前方的乱流如同无形的搅拌机,不断干扰和冲击他的控制。

透过不稳定的冰壁,隐约可见前方通道的“原生”冰层中,镶嵌着许多散发着黯淡微光的、奇形怪状的金属或晶石碎片,还有一些残破的、刻满符文的石柱断面。这些残骸似乎组成了一个残缺的、却依旧在自发运转的古老阵法,散发着混乱的冰寒与空间波动。

“是上古‘玄冥水网’的某个疏导节点残迹!被冥泽寒毒侵蚀,阵法崩溃,但残留的力量还在无序喷发!”冰爪根据圣地传承的知识判断道,“不能硬闯,乱流会撕碎通道!绕过去,或者……找到相对稳定的‘缝隙’穿过去!”

陈霄将感知催发到极致,【御水·通幽】之力细致地扫描着前方乱流区域。终于,在混乱的能量风暴中,他捕捉到了一条极其细微、时隐时现的、相对平缓的“脉络”。那似乎是古阵法原本的一条灵力输送通道,虽然也受损,但结构相对完整。

“跟我走!踏错一步,万劫不复!”陈霄低吼,率先踏入了那条“脉络”。他必须将控制力提升到前所未有的精度,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引导通道紧紧贴合着那条细微的稳定路径。

苏璃和冰爪紧随其后,每一步都踩在陈霄留下的灵力印记上。周围是狂暴的能量乱流,冰屑、寒气、破碎的灵光如同风暴般呼啸,却被那层薄薄的、由陈霄意志维持的通道壁艰难地隔绝在外。三人如同行走在万丈深渊上的独木桥,随时可能坠入毁灭。

短短百丈距离,走得比之前一个时辰还要漫长。当陈霄终于带着两人穿过古阵残迹区域,踏入相对稳定的冰层时,他几乎虚脱,全靠意志强撑着没有倒下。苏璃连忙将两枚回灵丹塞入他口中。

然而,危机并未结束。他们刚刚脱离古阵残迹的影响范围,前方幽暗的通道深处,一双巨大、冷漠、如同两轮幽蓝冰月的眼睛,骤然亮起!

伴随着沉重而缓慢的、仿佛冰层摩擦的脚步声,一个庞然大物的轮廓,从黑暗中缓缓浮现。

那是一头……巨龟?不,它的主体确实形似龟类,但甲壳并非骨质,而是由无数棱角分明、闪烁着金属寒光的深蓝色冰晶构成!四肢粗壮如殿柱,覆盖着厚厚的、如同钢针般的冰刺毛发。头颅似龙似龟,吻部前突,生着数根弯曲的冰晶长须,那双幽蓝的巨眼毫无情感,只有无尽的冰冷与毁灭欲望。它的背上,甚至还“生长”着几座小型、扭曲的冰山!

“玄……玄冰龙龟?不,是被污染变异了的‘镇水玄龟’!”冰爪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上古时期辅助镇守水脉的灵兽……竟然也被寒毒侵蚀成了这般怪物!它……它至少是金丹后期的实力!而且在这冰下环境,它的力量……”

话音未落,那变异玄龟已经张开了巨口,没有发出声音,但一道凝练到极致、呈现出暗蓝色、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仿佛被冻结的恐怖寒流,如同灭世的光柱,瞬间轰向了三人所在的通道!

这一击的威势,远超之前遭遇的任何敌人!甚至让陈霄产生了一种直面冥泽核心寒毒的错觉!

“躲不开!硬扛!”陈霄目眦欲裂,知道通道绝对挡不住这一击。他瞬间做出决断,放弃维持前方通道,将全部御水之力连同玄水珠的加持,以及刚刚恢复的少许灵力,尽数凝聚于身前,结合“堵”之真意,化作一面厚重无比、流转着土黄与冰蓝双色光晕的“玄水重盾”!

同时,苏璃将全部生机灵力注入短笛,吹奏出最高亢的护体音障。冰爪则将骨盾和自身灵力毫无保留地顶在前方。

轰——!!!

暗蓝寒流狠狠撞击在“玄水重盾”上!陈霄如遭雷击,鲜血狂喷,重盾瞬间布满裂痕,但也成功抵消了大部分冲击力。残余的寒流和恐怖的冲击波,将三人如同断线风筝般狠狠向后掀飞,重重撞在后方冰壁上,通道剧烈震荡,大量冰晶剥落。

陈霄眼前发黑,耳中嗡鸣,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胸骨不知道断了几根。苏璃和冰爪也受伤不轻,气息萎靡。

那变异玄龟似乎也被反震之力阻了一阻,幽蓝巨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随即被更深的暴戾取代,迈动沉重的步伐,再次逼近,口中寒光凝聚,准备发出第二击。

难道就要止步于此?

就在这绝望之际,陈霄怀中那块一直沉寂的鲧之神骨,忽然剧烈震动!一股深沉、悲怆、却又无比坚定的厚重意志,仿佛跨越时空被唤醒,顺着陈霄与神骨的联系,猛地扩散开来!

这股意志并非攻击,而是一种仿佛源自血脉、源自规则的“宣告”与“质问”!

那逼近的变异玄龟,庞大的身躯猛然僵住!它幽蓝的巨眼中,疯狂与冰冷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茫然、痛苦,以及……一丝被深埋了无数岁月的、属于“镇水玄龟”本性的微弱清明!

它看着陈霄,或者说是看着陈霄怀中震动的神骨,发出一声低沉、沙哑、充满了无尽岁月悲苦与困惑的嘶鸣。那嘶鸣声中,似乎夹杂着几个破碎的音节:“……镇……守……者……?”

但它眼中的清明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被更加狂暴混乱的寒毒黑气重新淹没。它痛苦地摇晃着巨大的头颅,发出混乱的咆哮,竟不再攻击陈霄三人,而是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退回了通道深处的黑暗之中,仿佛在逃离那股让它痛苦又困惑的意志。

危机……暂时解除了。

陈霄瘫倒在地,大口咳血,心中却翻起惊涛骇浪。神骨的异动,玄龟的反应……难道鲧,或者上古的“镇守者”,与这些原本守护水脉的灵兽之间,存在某种契约或联系?即便它们被污染变异,残存的本能依然会对特定的“凭证”或“意志”产生反应?

这无疑是一个重要的发现,或许……能成为对付其他被污染上古生灵的关键。

“快……抓紧时间恢复……我们离目标……不远了……”陈霄艰难地吞下苏璃递来的丹药,挣扎着坐起,看向前方黑暗。

冰爪忍痛爬起,警惕地注视着玄龟消失的方向,低声道:“它虽然退了,但可能还会回来,或者引来别的怪物。我们必须尽快通过这片区域。”

苏璃也强打精神,为三人处理最紧急的伤势。

休整了约莫半个时辰,勉强恢复行动力后,三人继续前行。接下来的路程,他们又遭遇了几波奇形怪状、因寒气变异的冰下生物,有能发射冰针的透明水母群,有潜伏在冰壁中突然袭击的冰蠕虫,还有成群结队、牙齿能啃食灵力的冰甲食人鱼……

每一场遭遇都消耗着他们本就不多的体力和灵力,也一次次印证着冥泽核心区域生态环境的彻底扭曲与恐怖。陈霄能清晰地感知到,越往深处,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源自“伪冰夷”的污浊寒毒就越发浓烈,正是这股力量,催生和扭曲了这一切。

终于,在不知经历了多少战斗和艰难跋涉后,前方通道的尽头,隐约传来了一种规律的、低沉的嗡鸣声,以及……一种更加集中、更加冰冷的、仿佛无数人同时低语祈祷的嘈杂意念波动。

冰爪停下脚步,侧耳倾听,脸色凝重:“我们……好像到了。前面,应该就是‘寒冰神殿’所在的区域了。那嗡鸣声,像是某种大型阵法运转的声音。那低语……是教徒的祈祷。”

陈霄也感知到了。他缓缓收回维持通道的力量,让前方的冰壁流质逐渐凝固,重新化为坚冰,只留下一个仅容一人窥视的狭窄孔洞。

透过孔洞,他看到了令其终生难忘的景象。

那是一个巨大到无法形容的地下冰穹!穹顶高悬,垂挂着无数如同倒立山峰般的巨大冰凌,散发着幽蓝的光芒。冰穹之下,是一片浩瀚的、被玄冰覆盖的“地下海”,海水呈现出诡异的暗蓝色,缓缓流动。而在“海”的中央,一座完全由晶莹剔透、却又散发着不祥深蓝色光泽的“冰”构建而成的巍峨神殿,如同巨兽般匍匐着!

神殿的造型扭曲而狰狞,充满了尖锐的冰刺和亵渎的雕塑,与圣地古朴庄严的风格截然相反。无数身着白袍的渺小身影,如同蚂蚁般在神殿周围和延伸出的冰桥上忙碌、巡逻、跪拜。神殿最深处,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寒冷与恶意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脏,在缓缓搏动。

寒冰神殿,伪冰夷的巢穴,终于……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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