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雪沫,扑打在赵虎和他的两百战士脸上,如同冰冷的砂砾。但他们仿佛毫无所觉,只是沉默而坚定地沿着崎岖的山道向西行进。每个人的负重都比上次出征更甚,除了武器干粮,还携带了更多的箭矢和用于临时构筑工事的铁蒺藜、绊索。
他们的目标明确——黑风隘口。
那里是通往山外河西走廊的一处重要咽喉,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原本由一小股亦兵亦匪的势力占据,向过往的、试图冒险穿越太行山进行贸易的小商队收取高昂的“买路钱”。根据林婉儿影卫的最新情报,在狼部落败退、胡彪龟缩后,周边地区出现了一定的权力真空,一股约五六十人、装备相对精良的匈奴残兵趁势占据了那里,似乎也想效仿前人,做那坐地收钱的无本买卖。
拿下黑风隘口,不仅能为启活营打通一条潜在的财路,更能将势力的触角向西延伸,获得一个重要的前哨和战略支点。
经过两日的艰苦行军,队伍抵达了黑风隘口以东十里的一处隐蔽山谷。林婉儿手下一名代号“山狸”的资深影卫早已在此等候。
“赵队正,”山狸语速很快,带着干练,“情况有变。占据隘口的匈奴兵比预想的要警惕,他们加固了原有的木栅和箭楼,还设置了暗哨。人数约六十,头目叫兀脱,是个老兵痞,不好对付。这两天刚好有一支小商队被他们扣下,正在勒索。”
赵虎眉头紧锁:“强攻的话,伤亡恐怕小不了。”虽然对自家战士的战斗力有信心,但仰攻险隘,对方又有准备,代价必然沉重。
“不能强攻,”赵虎很快做出决断,“山狸,带几个人,摸清楚他们取水的水源在哪。其他人,就地隐蔽休息,检查装备,等我命令!”
命令下达,队伍如同水滴入沙,瞬间消失在枯木乱石之间。
傍晚时分,山狸带回消息:匈奴兵的水源来自隘口后方的一处山涧,有专人看守,但并非无法靠近。
一个计划在赵虎脑中成形。
是夜,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天。
赵虎亲自挑选了十名最擅长潜行和攀爬的精锐战士,由山狸带路,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摸向那处山涧。
与此同时,副队正带领主力部队,悄悄运动到隘口正下方不远处的密林中,强弩上弦,做好了随时突击的准备。
山涧边,两个匈奴哨兵正围着一个小火堆取暖,低声用胡语交谈着,抱怨着天气和吝啬的头儿。他们丝毫未觉,死神已然临近。
咻!咻! 两支弩箭从黑暗中无声息地射出,精准地没入了哨兵的咽喉。他们哼都未哼一声便软倒在地。
赵虎一挥手,战士们迅速上前,将几只沉重的、用油布包裹的东西投入山涧上游——那是郑楠特制的“料包”,里面混合了巴豆粉、污物和一些能令人腹泻呕吐的草药粉末。
完成后,一行人迅速撤离,不留痕迹。
第二天上午,隘口上的匈奴守军如同往常一样生火造饭,取水饮用。
不到半个时辰,恶果显现。
从箭楼到营房,不断有匈奴兵捂着肚子惨叫着冲向茅厕,甚至有人来不及跑远就直接瘫软在地,脸色发青,浑身无力。整个隘口的防御瞬间变得稀松混乱,呻吟声和咒骂声取代了往日的警戒。
“就是现在!吹号!进攻!”一直在山下密切观察的赵虎,看到信号,立刻下令!
低沉而凌厉的牛角号声划破山间的宁静!
“杀!!!”
蓄势已久的两百战士如同猛虎出闸,向着隘口发起了迅猛的冲锋!这一次,几乎没有遭到任何像样的箭矢抵抗!
少数几个没有中毒或症状较轻的匈奴兵试图组织抵抗,但面对如雨般倾泻而来的弩箭和如狼似虎、养精蓄锐的启活营战士,他们的抵抗瞬间就被淹没。
队正兀脱提着弯刀,红着眼睛想拼命,却被赵虎迎面拦住。两人刀来刀往,不过数合,本就腹泻到腿软的兀脱被赵虎一脚踹翻,随即被两名战士按倒在地,捆得结结实实。
战斗很快结束。启活营以轻微伤亡的代价,完全控制了黑风隘口。俘虏匈奴兵二十余人(大多虚弱不堪),其余负隅顽抗者皆被格杀。那支被扣押的小商队瑟瑟发抖地躲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赵虎令人迅速清理战场,修复工事,接管防务。他走到那群面如土色的商人面前,沉声道:“尔等不必惊慌。我等乃启活营义军,自此,黑风隘口由我等接管。过往商队,只需缴纳合理税额,便可保平安通行!”
商队首领是个精瘦的中年人,闻言将信将疑,但看着周围军容严整、秋毫无犯的汉人军队,再对比之前匈奴人的凶恶,连忙躬身道谢:“多谢将军救命之恩!若真能如此,实乃行商之福!小人们愿按规矩纳税!”
赵虎点了点头,让人带他们下去休息安置,并按约定收取了第一笔“保护费”——虽然不多,却标志着“以战养战”战略迈出了实质性的第一步。
站在加固后的隘口箭楼上,向西眺望,隐约可见山外更加开阔的天地。赵虎知道,拿下这里仅仅是个开始。如何守住它,如何吸引更多商队,如何应对可能来自山外匈奴或其他势力的反扑,才是真正的考验。
但他信心十足。启活营的旗帜,已然插在了这战略要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