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从供桌下的旧木柜里翻出个蓝布包袱,解开时露出两物:一本线装书,封面是磨损的暗棕色牛皮纸,上面用毛笔写着《驱邪纪要》,字迹苍劲,边角都磨卷了;旁边是一柄巴掌长的小桃木剑,剑身刻着细密的纹路,柄上缠着褪色的红绳。
“这书是早年一位云游道长留下的,”他把书递过来,书页间夹着几片干枯的艾草,“里头记的都是实在法子——遇着半夜敲门的‘东西’,怎么用糯米洒门槛;撞见影子不随人动的,该往它脚下泼黑狗血;还有那些附在器物上的,怎么用艾草熏、用朱砂画符镇……都是祖辈传下来的土办法,却管用得很。”
老道士又拿出一柄尺许长的铜尺。铜尺通体黝黑,不像寻常铜器那般光亮,反而透着股陈旧的古意,尺身上刻满了细密的纹路,仔细看竟是由无数个“雷”字叠合而成,边缘处还嵌着几粒绿豆大的赤铜珠,泛着温润的光。
“这叫‘镇煞尺’,”老道士将铜尺递过来,指尖划过那些“雷”纹,“是前朝一位雷法高人熔了十八座古寺的铜钟边角料,掺了朱砂、雄黄石,在雷雨天露天炼了七七四十九日成的。你瞧这些雷纹,遇着邪祟时,握着它念声‘雷令’,纹路就会发亮,尺身带的雷霆气,专克阴邪之物。”
他顿了顿,用指腹点了点那些赤铜珠:“这是‘锁魂珠’,要是邪祟想逃,用尺尾对着它,珠子会发出红光,能定住它的形,任你处置。寻常的鬼魅虚影,挨上一尺就会散;就是有些道行的邪物,吃它一记也得元气大伤,再不敢近身。”
“拿着吧,”老道士把铜尺塞进周小言手里,“这物件看着笨重,却最是实在。往后遇着那些不清不楚的东西,不用怕,举起它劈过去就是。”
周小言捧着那柄镇煞尺,指尖都有些发颤。低头看着尺身上流转的暗光,又抬眼望向老道士,见对方眼中满是温和期许,鼻尖忽然一酸,猛地双膝跪地,对着老道士深深叩首。
“多谢道长厚赠!”声音带着哽咽,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此等重宝,小言何德何能……竟受此大礼……”
额头触地的瞬间,她清晰感觉到掌心的铜尺微微震颤,像是在回应她的心声。老道士俯身将她扶起,笑道:“宝物自当配有缘人。你心性纯良,又有那份赤子之心,比那些汲汲营营之辈更配拥有它。”
周小言仍是紧紧攥着铜尺,指节泛白:“可这……这是道长珍藏之物吧?小言……”
“呵呵,”老道士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目光悠远,“老夫年轻时得此尺,护了我半世周全。如今垂垂老矣,留着也是蒙尘。你正当韶华,未来可期,让它随你闯荡,才不算辜负了这镇煞尺的威名。”
周小言咬了咬唇,再次深深一揖:“道长之恩,小言没齿难忘!往后若有差遣,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老道士笑着摆了摆手:“去吧,带着它,守住本心,莫要让老夫失望便是。”
周小言听着老道士的话,心里暖烘烘的,低头摩挲着手里的镇煞尺,冰凉的触感里仿佛也浸了几分暖意。抬眼望了望殿内供奉的神像,琉璃灯在神像前摇曳,忽然想起什么,忙快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