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藏,这片离天最近的地方,总是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巍峨的雪山,湛蓝的天空,虔诚的信徒,构成了这片土地独有的风景。然而,在远离尘世的高山峡谷中,权力与欲望的暗流,却从不曾停歇。
土司府邸,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然而,此刻的奢华却掩盖不了一丝紧张的气氛。平日里威严的土司,,粗重的喘息声,仿佛随时都会停止。
藏区的夜,静得仿佛能听如今面色苍白地躺在病榻上到灵魂低语。高耸的雪山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像是沉睡的巨人,守护着这片神秘的土地。山脚下,星星点点的灯火,是世代居住于此的藏民们,在用他们独特的方式,对抗着高原的寒冷与黑夜的孤寂。
土司府邸,往日里歌舞升平的景象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原因无他,只因土司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咳咳咳……”卧房内,年过半百的木雅土司躺在床上,每一声咳嗽都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他脸色蜡黄,原本就布满皱纹的脸此刻更加沟壑纵横,仿佛下一秒就要油尽灯枯。
“老爷,您该喝药了。”土司太太端着药碗,脸上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担忧,只是那双细长的丹凤眼中,却看不出多少真情实意。
土司艰难地撑起身子,接过药碗,刚一入口,一股苦涩的味道便直冲脑门,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药怎么越来越苦了?”土司放下药碗,不满地问道。
“大夫说了,您的病需要加重药量才能见效。”土司太太接过药碗,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土司闻言,只得捏着鼻子将剩下的药一饮而尽,然后无力地躺回床上,长叹一声:“这该死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土司太太放下药碗,走到床边,轻轻地替土司盖好被子,柔声说道:“老爷放心,您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土司虚弱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土司太太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这几日,土司府上上下下都笼罩在一股诡异的氛围中。土司卧病在床,府内大小事务都落到了土司太太手中。她一改往日低调的作风,开始频繁地召见各路头人,商议着什么。
土司老爷的眉头紧锁着,似乎在梦魇中挣扎,他的手紧紧地攥着床单,指节都泛着青白。
“金刚寺……大火……”土司老爷突然含糊不清地说了几个字,然后又沉沉睡去。
土司太太的心猛地一跳,她知道土司老爷在说什么,这几天金刚寺突然失火,如果让土司老爷知道金刚寺还有个私生子活着,她一定是活不了的,想到这里,土司太太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土司老爷的病情稍稍稳定了一些,他睁开眼睛,看着床边的土司太太,问道:“听说这几天金刚寺有大火,那边怎么样了?火势控制住了吗?”
土司太太连忙挤出一副悲伤的神色,说道:“老爷,您就别操心了,金刚寺的火势控制住了。”
“是的。”土司太太肯定地重复了一遍,然后伸手掖了掖被角:“老爷,您安心养病吧,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土司老爷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土司太太看着土司老爷安静下来的样子,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暂时糊弄过去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那个被遗弃在瓦泽乡上的婴儿,已经长成了一个活泼可爱的男孩,他每天跟着格桑老阿妈在田间劳作,在山林里奔跑,日子过得虽然清苦,却也充满了快乐。
一次,洛绒坐在村口的大石头上,双手托着腮帮子,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远处的锅庄院子。那里传来孩子们嬉戏打闹的欢声笑语,让他忍不住羡慕地咽了咽口水。
“张家野娃子!快滚开!”突然,一个尖锐的童声打破了宁静。洛绒猛地回过神来,只见一群孩子朝他冲来,手里还拿着石头。
“我不是野娃子!”洛绒跳下石头,大声喊道。可他的抗议换来的只是更多的嘲笑和石头。
“骗人!你就是野娃子!你阿妈是吐蕃木雅人,你阿爸是成都的汉族人,这件事都传开了,他们都不要你了!”一个看起来年纪稍大的男孩叫嚷着,脸上挂着恶毒的笑容。
洛绒感到胸口一阵刺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转身就跑,身后传来孩子们此起彼伏的嘲笑声和石头落地的声音。有几颗石头砸在他的背上,疼得他直咧嘴,但他不敢停下脚步。
跑到村子边缘的一片草地上,洛绒终于停了下来。他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泣。为什么大家都欺负他?为什么他的父母要抛弃他?这些问题像一团乱麻,缠绕在他小小的心灵里。
“洛绒,你怎么了?”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洛绒抬起头,看到格桑老阿妈正站在他面前,慈祥的脸上写满了关切。
“阿妈……”洛绒哽咽着,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他们又叫我野娃子,还朝我扔石头……”
格桑老阿妈叹了口气,蹲下身来轻轻擦去洛绒脸上的泪水。“孩子,别难过。不管是哪个民族的血统,你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可是……”洛绒抽泣着:“他们说我爹娘都不要我……”
“听我说,洛绒。”格桑老阿妈的声音坚定而温柔:“野娃子就野娃子吧,随他们怎么叫。哪怕他们叫你阿猫阿狗,你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重要的是你自己怎么看待自己,而不是别人怎么看你。”
洛绒慢慢停止了抽泣,抬头看着老阿妈。阳光照在她布满皱纹的脸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可是,我还是想知道我的阿爸是谁……”洛绒小声说道,眼中闪烁着渴望。
格桑老阿妈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拍了拍洛绒的肩膀。“孩子,有些事情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你。但是记住,你并不孤单。我都是你的家人。”
洛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心中还有许多疑问,但老阿妈的话让他感到一丝温暖。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洛绒和格桑老阿妈转头看去,只见一群骑马的人正朝村子疾驰而来。他们的装束看起来既不像汉人,也不像藏族,而是一种洛绒从未见过的打扮。
“那是……”格桑老阿妈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快,洛绒,我们得回村子去。”
洛绒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就被格桑老阿妈拉着向村子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