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布置极尽奢华,紫檀木雕花大床挂着茜素红的纱帐,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博古架上摆满珍玩玉器。而此时,那张大床上,蔡哆廉肥硕的身躯正裹在锦被中酣睡,鼾声轻微。令人作呕的是,他怀中竟还搂着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
那少年面容清秀,此刻却双目紧闭,眼角犹有泪痕,露在锦被外的肩颈处青紫交错,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且已被撕破的中衣,在初冬的寒夜中瑟瑟发抖,即便在睡梦中也不时抽噎。
见此情景,李莲花眼神骤冷。
他抱着穆凌尘缓步走至桌边,左手提起桌上的茶壶——壶中尚有半壶冷茶。他走到床前,没有半分犹豫,手腕一翻,整壶冷茶朝着蔡哆廉那张肥脸泼了下去!
“哗啦——”
“呃啊!”蔡哆廉猛然惊醒,呛咳着坐起身,脸上茶水横流,眼中满是惊怒,“哪个不知死——”
话未说完,他便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平静得可怕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那双眼眸深处仿佛蕴着千年寒潭,冷得让人骨髓生凉。
蔡哆廉瞬间哑了声,浑身肥肉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他怀中的少年也被惊醒,睁眼看见床边站着个陌生男子,吓得往被子里缩了缩,却因被蔡哆廉搂着而无法动弹,只能睁大惊恐的眼睛看着李莲花。
“你、你是谁?”蔡哆廉强作镇定,声音却止不住地发颤,“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敢来我这儿撒野!”
李莲花没理他,目光落在那少年身上,声音放柔了些:“孩子,先下床来。”
那少年愣了愣,看着李莲花平静的面容,不知为何生出一丝信任,怯生生地挣扎着想要下床。蔡哆廉下意识想抓紧他,却在李莲花冷冷一瞥之下,如遭电击般松开了手。
少年赤足踩在地毯上,单薄的身子在寒冷中微微发抖。李莲花看着他身上残破的衣物和遍布的伤痕,眼中寒光更盛。他解下自己的银灰色狐裘大氅——那大氅内侧因一直裹着小穆凌尘而带着暖意——轻轻披在少年身上,将他整个裹住。
“去桌边坐会儿吧。”李莲花温声道,同时左手在少年肩头轻轻一拍。
少年只觉得一股暖流涌入体内,浑身说不出的舒服,随后困意上涌,眼皮渐渐沉重。他依言走到桌边坐下,伏在桌上沉沉睡去——李莲花已用最柔和的手法点了他安神的穴道,至少今夜,他能暂时忘却恐惧,好好睡一觉。
做完这些,李莲花才重新将目光投向床上的蔡哆廉。
蔡哆廉此时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妙。他能在青石镇经营这种生意多年,自然不是傻子。眼前这人深夜潜入,悄无声息地制住了外面所有护卫高手——他刚才试图高声呼救,却发现外面静得出奇——这绝不是寻常江湖客能做到的。
更可怕的是这人的眼神。那不是看人的眼神,倒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你、你到底想怎样?”蔡哆廉强撑着气势,“要钱?我有的是钱!你说个数,我马上——”
“蔡老板好大的兴致啊。”李莲花忽然开口打断他,声音平平,听不出喜怒,“看来身体不行,也不耽误您办事。”
蔡哆廉脸色一白。他有隐疾之事极为隐秘,这人如何得知?
李莲花却没给他思考的时间。他左手一翻,掌中已多了一柄通体漆黑、不过七寸长的短刀。那刀造型古朴,刀身毫无反光,在昏暗室内几乎隐于夜色。
蔡哆廉瞳孔骤缩:“你——”
话未出口,李莲花已动了。
没有花哨的动作,没有多余的言语。他只是抬手一挥,一道乌光闪过,快得蔡哆廉甚至没看清那刀是如何出现的。
下一刻,剧痛从下身传来。
“啊——!!!”蔡哆廉张口欲发出凄厉惨叫,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半个音节都吐不出来——李莲花在出刀的同时,另一只手已凌空点中他的哑穴。
蔡哆廉只能张大了嘴,面容因剧痛而扭曲变形,脖颈上青筋暴起,却发不出丝毫声音。他肥胖的身躯在床上翻滚挣扎,双手死死捂住下身,鲜血很快浸透了锦被。
李莲花站在床前,冷眼看着这一幕,眼中没有半分波澜。待蔡哆廉因失血和剧痛而动作稍缓,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字字如冰锥,扎进蔡哆廉耳中:
“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畜生。你说你是不是找死。”
蔡哆廉瞪大眼睛看着他,眼中满是恐惧、痛苦和哀求。
李莲花继续道:“今天就让你做个明白鬼。下次再动什么歪心思——”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话不妥,改口道,“哦,对了,你也没有以后了。那就下辈子注意吧,若还有下辈子的话。”
说罢,他左手凌空一抓,一股无形劲气将蔡哆廉肥胖的身躯从床上提起,随手一抛——
“砰!”
蔡哆廉重重摔在门外廊下,滚了几滚才停下。他仍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地上痛苦抽搐,身下鲜血很快染红了一片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