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宝饭店开张大吉,邻里乡亲纷纷捧场,游走江湖的老胡、阿根、王麻子,还有阿炳与琴妹,常来这儿歇脚吃碗面,传递消息格外方便;游击队员进城落脚、交接情报,也总算有了处可靠据点。
消息很快传开,终究惊动了特务汉奸。小刁八听说这饭店是先前乡下老头转手的,如今门面翻新、生意红火,心头敲诈的念头又冒了出来——白吃白喝还能摆威风,何乐不为。再说归顺沙壳子的叛徒小刘,如今混上情报小组长,前些天带伪警扫荡雪浪山,虽没抓到陈凤威带领的江南抗日游击队,却也搅得当地动静渐少,小刁八便想带他出来“长见识”,顺势捞点好处。当下,他领着几个伪警和小刘,径直往三宝饭店赶去。
远远便见店里人头攒动,吃面喝酒的客人络绎不绝,热闹得很。可这份热闹没撑多久,“哐当”一声,饭店门被狠狠推开,小刁八带着人横冲直撞进来,手里把玩着枪,语气嚣张地喊:“老板呢?赶紧滚出来!给老子弄桌好酒好菜,伺候不好,今天就砸了你的店!”
话音刚落,高素梅从后厨大步迎上来,脸上堆着笑:“哎哟,原来是小刁老总,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小刁八一见是她,嚣张气焰顿时矮了半截,连忙换了副笑脸:“高媒婆,怎么是你在这儿?”高素梅轻笑一声,从容说道:“先前那乡下老板不懂经营,炒的都是土菜,难登大雅,撑不下去就转给我了,往后还得多劳小刁老总关照。”小刁八清楚她救过吴警长的命,惹不起,只能压下不满,连连赔笑:“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一旁的小刘看得疑惑,这小刁八平日耀武扬威,怎会对一个女人如此低声下气?身边伪警悄悄拽了拽他袖子,附耳提醒:“这高媒婆救过吴警长的命,咱们惹不起。”小刘这才恍然大悟,收敛了好奇的神色。
阿福瞥见小刁八,心头一沉,眼底闪过怒火,却飞快压了下去,立马堆起笑快步上前:“几位老总快里面请,这边落座,好酒好菜马上就来!”阿二则攥着锅铲从后厨出来,在小刁八眼前晃了晃,热络地拉住想往里闯的他:“刁巴哥,都是老熟人,客气啥,快坐!我亲自给你们炒几道拿手菜,保准合胃口!”小刁八知道这伙人看着和善,实则不好惹,犹豫片刻,还是带着伪警和小刘坐了下来。
见阿二给足面子,小刁八脸色缓和了些,气焰也收了几分,结结巴巴地说:“还…还是阿二…懂…懂事,行,老子就…赏你个脸!”说着,便带着众人往店里最好的桌子旁坐,翘着二郎腿,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阿福和阿喜手脚麻利地忙活起来,很快端上八碟冷菜——酱鸭、卤味、凉拌黄瓜等店里特色,又给几人斟满酒。“几位老总,小店刚开张,你们是头拨贵客,这顿我请,放开吃放开喝,不够再添!”阿福笑着招呼,心里早已盘算好对策。小刁八大喜过望,举着酒杯道:“好…好小子,够…够意思,以…以后定…常来照顾你…生意!”说罢便和伪警们举杯痛饮,半点没察觉异样。
就在这时,饭店门被猛地推开,洪亮的声音撞进来:“虎大少来也!”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东洋武士袍、腰间别着东洋刀的彪形大汉闯进来,正是阿虎。他盯着小刁八一伙,语气带着几分挑衅:“这么热闹,不叫上我,是没把我放眼里?”伪警们吓得连忙起身,连大气都不敢喘,小刁八也收敛了嚣张,陪着笑脸:“虎…虎大少,你…你怎么来…了,快…快请坐!”
阿虎毫不客气,径直走到桌边,把武士刀往桌上一放,不请自坐,拿起酒杯倒满酒一饮而尽,笑着说:“这么好的酒肉,你们偷偷吃独食,该罚酒三杯!”小刁八和伪警们不敢反抗,只好端起酒杯连喝三杯,脸色都泛了红。阿虎的目光落在小刘身上,上下打量一番,故作疑惑:“这位小白脸面生得很,以前没见过,是哪路朋友?”
旁边便衣伪警连忙上前谄媚介绍:“虎大少,这是小刘兄弟,抓刺杀杨县长元凶的大功臣,刚跟着吴警长做事,可是皇军面前的红人!”“哦,原来是功臣,失敬失敬。”阿虎点头笑了笑,端起酒杯对着小刘:“既是功臣,必须喝三杯,不然就是不给我面子!”小刘心里发怵,却不敢拒绝,硬着头皮连喝三杯,脸色瞬间通红,眼神也变得迷离。
阿虎见状满意点头,又提议:“光喝酒没意思,咱们一起敬小刘兄弟,祝他步步高升,跟着吴警长好好干,多为皇军效力!”小刁八和伪警们连忙附和,纷纷举杯敬小刘,小刘只能一杯接一杯地喝,没多久就酩酊大醉,连站都站不稳了。
这时,阿福拎着一壶酒放到阿虎面前,阿虎会心点头,拿起酒壶给小刘和自己各斟一杯,对着小刘说:“这杯酒,我特意敬你!”小刘早已喝得撑不住,连连推辞:“虎大少,我实在不行了,喝不动了。”阿虎脸色一沉,猛地拍向桌子,怒声道:“怎么,不给我虎大少面子?”小刘苦苦哀求:“虎大少,我真的喝不动了。”阿虎怒目圆睁:“不给面子?今天这酒,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小刘吓得双腿发抖,只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阿虎见状哈哈大笑,又猛拍桌子,打翻了酒壶和酒杯,高声道:“好,够意思!”阿福连忙换了个酒杯,重新给阿虎斟满酒。没过多久,小刘突然捂着肚子,脸色痛苦,声音颤抖地喊:“肚子好疼,快…快带我去茅房!”说罢便急匆匆往后院茅房跑,显然是酒里被加了东西。阿虎又喝了两杯,站起身对小刁八笑了笑:“我肚子也有点疼,去茅房放松下,你们慢慢喝,我去去就来!”说着便跟了出去,朝着茅房方向走去。
小刁八和剩下的伪警毫不在意,依旧举杯痛饮,闲聊着欺压百姓的勾当,半点没察觉危险逼近。阿虎走到茅房附近,见小刘正蹲在里面痛苦呻吟,当即冷笑一声,咬牙道:“你这个无耻叛徒,背叛同胞,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话音未落,他迎面一脚狠狠踹出,只听“扑通”一声闷响,小刘径直摔进了污秽不堪的茅坑。小刘在粪水中拼命挣扎,可他早已烂醉如泥,浑身无力,口鼻很快被屎尿塞满,连呼救都发不出声。阿虎见状,顺手抄起墙角的粪勺,死死按住他的后颈往下压,不让他有半分喘息之机。没一会儿,小刘的挣扎渐渐微弱,最终彻底没了动静,为自己的叛徒行径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阿虎扔掉粪勺,拍了拍手上的污渍,转身径直往饭店走,神色冷冽如旧。
回到饭店,阿虎重新坐下,拿起酒杯继续和小刁八一伙吆五喝六、连饮几杯,神色自然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又过了一会儿,小刁八见小刘许久没回来,心里有些疑惑,对身边便衣说:“去…去看看,他…他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跑…跑了?”便衣连忙起身往后院跑,没多久就慌慌张张地回来,脸色惨白:“不…不好了,刁巴哥,小…小刘他…他掉进茅坑…里了,没…没气了!”
小刁八和伪警们闻言大惊失色,跟着便衣跑到茅房附近,见粪坑里小刘的尸体沾满污秽、恶臭扑鼻,都皱着眉捂紧鼻子,胃里翻江倒海。“真…真是倒…倒霉,算…算他活…活该死!”小刁巴骂了一句,心里虽有些害怕,却也不敢声张——小刘是叛徒,死了没人会出头,反而省了麻烦。他对着伪警们说:“明…明天再…找人把…把他捞…出来埋…了,今…今天先…回去,别…别在这…晦气!”说罢便带着人狼狈离开,连剩下的酒菜都没敢碰。
看着小刁八等人逃窜的背影,阿福、阿喜和阿二相视一笑,眼里满是解气,惩除叛徒小刘的计划终究成了。阿虎笑着说:“这叛徒死得其所,也算给学林兄弟和陆民兄弟报了点仇,往后再遇汉奸叛徒,照样收拾!”阿福点头,眼神坚定:“没错,血债必须血偿,沙壳子、小刁八这些汉奸手上沾满同胞鲜血,我们绝不会放过,迟早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夜里,三宝饭店打烊后,阿福、阿喜、阿二和阿虎聚在店里商量后续计划。“小刘死了,沙壳子肯定会起疑心,往后行事得更小心,不能暴露身份。”阿福严肃地说,“这家饭店就是咱们的秘密据点,往后在这儿收集日伪情报、传递消息,也给游击队搭个助力,为抗日出份力。”
阿喜、阿二和阿虎纷纷点头,神色坚定。阿二说:“我会好好打理饭店,保准生意红火,不让汉奸起疑,同时留意客人谈话,收集有用情报。”阿虎则道:“饭店安全交给我,再有汉奸来捣乱,我来收拾,绝不让他们破坏计划。”
窗外夜色深沉,无锡城仍笼罩在日伪的阴霾下,百姓深陷水深火热。但三宝饭店里的灯光,却像黑暗中的星火,温暖而坚定,承载着众人抗日的决心与希望。他们清楚,抗日之路满是艰险,甚至要付生命代价,可他们绝不会退缩——保卫家园、赶走侵略者、为同胞报仇,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