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送葬众人安全回来后,女人们开始忙碌做饭做菜,七爷带领一众兄弟在庇护所喝茶。
这时有几个女人偷偷的把自己的爷们拉到了一边,蛐蛐咕咕起来!
七爷看着几人贼眉鼠眼的样子,也心生疑惑了,赶紧起身去窝棚里找凌峰了。
当七爷和凌峰说了外面的情况,凌峰只是笑了笑,对七爷道:“不碍事,她们要想走就让他们走吧,人各有志嘛!”
七爷看着凌峰道:“你是知道的是吗?”
凌峰点点头道:“昨天就看出来了,刚才这帮人又来我这里给我提了提。”
七爷气愤的道:“这都是一群什么人,这还没咋滴呐就给自己找后路了,不行!我得去和她们理论一番去!”
凌峰赶紧拉住七爷,并笑着道:“七爷不用生气,她们要是真的走了,反倒让我觉得轻松许多,毕竟这么多人需要养活,我这也挺难,如果她们走了,无论是粮食,还是盖房,都省了,何乐而不为啊!”
七爷皱着眉头道:“人都走了,咱们不也缺人了嘛,到时候盖房、种田都需要人啊!”
凌峰笑呵呵的道:“又不会全走光的,就那么几个人,不受影响!”
七爷细细在心里盘算一下,片刻后,七爷笑了,指着凌峰笑着道:“你个小犊子,真是好盘算啊!”
凌峰点燃烟袋锅子道:“不算计不行啊,这么多人的生计都掌握在我手里呐,必须得有个长久的规划,总不能让大家陪我一起饿肚子吧!”
七爷也点燃烟袋锅子对凌峰道:“不要想那么多,不能共吃苦、哪来的同享福!”
凌峰微微一笑,七爷继续道:“你就是对她们太好了,没听说过那句话嘛,人不能对太好、狗不能喂太饱!她们现在光顾着享受当下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了,全然不知外面流民过的是什么日子,也忘了过去吃不饱的日子。”
凌峰摆手道:“不要说了七爷,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大家心不齐也怪我能力不够,如果我能力够,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七爷刚要说些什么,却被外面的吵闹声给顶了回去!
七爷疑惑道:“这又是咋了?”
凌峰笑着道:“有看不下去的了呗,七爷你出去跟她们说,就说我说的,想走的今天收拾好行囊,明天统一派人给她们护送下山,不想走的也不要冷嘲热讽,准备好随时转移,一旦胡子在打过来,大家将面临着逃难的地步!”
七爷瞪大眼睛道:“你就不怕这样说,要走的人更多了?”
凌峰笑着摇头道:“人越少,越好过!”
七爷笑呵呵的点点头,然后大步流星的来到院子里,对着正在吵架的众女人吼道:“都停一下,听我说!”
七爷喊了几遍都没人搭理他,气的七爷直接掏出盒子炮,冲天鸣枪!
“啪!”
枪声一响,所有人都安静了!
七爷怒斥道:“都吵什么吵,把嘴都给我闭了,谁再多说一句,老子毙了她!”
看着七爷那霸气侧漏的样子,谁也不敢说话了,七爷环视大家一圈,开口道:“峰小子让我转答,你们都听好了!
峰小子说,想走的,他不留,今天时候不早了,大家收拾好行囊,明天派人统一将大家护送出老林子。
不走的也都收拾一下贵重的东西,随时做好逃难的准备,一旦胡子那边在打过来,我们就要搬离这里,重新寻找活路了!”
看着大家忧心忡忡的样子,七爷补充道:“行了!有吵架的功夫都去收拾吧,记住,要走的,明天一起走,这林子还是挺危险的,别单独出去,要不我怕你们出不去这老林子。”
说罢七爷就回窝棚去了,胡天霸和凌父、谢父也都跟了进去。
众人来到屋子里,凌峰笑呵呵的对七爷竖起了大拇指。
刚七爷说的话,他在屋子里听的清清楚楚,现在该做的都做完了,就等结果了。
凌父看着凌峰这副嬉皮笑脸的表情,对凌峰道:“你咋想的?”
凌峰笑着解释道:“一切尽在掌控中!”
谢二叔一屁股坐到炕上对凌父道:“别老跟孩子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事谁能管,她们愿意走就走,管她们干啥?就老地主那身价出去后没有峰小子帮衬都差点饿死呐,她们出去能咋滴,还不是饿死的货,你们切记,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就让他们作去吧!”
这时胡天霸也坐在炕上道:“老二说的对,甭搭理他们,咱们还是研究研究如果那帮子人真打过来该咋办吧!”
七爷笑着道:“这屋里没外人,咱们关起门来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那帮子人不足为虑,他们也损失惨重,这会他们比咱们还担心呐,这就是峰小子受了伤了,要不我都想去搞他们一下子呐!”
胡天霸冷哼一声道:“咋滴!老五、老八都特么死人啊!咋啥事都想指望着峰小子呐?”
七爷尴尬的道:“大哥,你是不知道,这小犊子打起仗来,就赶上那古时候的赵子龙了,谁特么也摸不清他的路数,总能给人打的措手不及,山寨里的兄弟们别管被打成啥样,只要一听说峰小子来了,那都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嗷嗷叫!”
胡天霸哈哈大笑道:“这我信,这犊子确实鬼主意多,还特么点子正。”
凌父也坐到了炕上对几人道:“这小犊子现在这德行,都是让你们给惯的!”
众人在窝棚里都笑了起来!
没一会的功夫,宫大爷和谢虎、黄力都进来了。
一进屋宫大爷就气哄哄的道:“这帮子没良心的东西,忘恩负义!”
凌峰赶紧对宫大爷道:“行了爹,人各有志,走了也好,咱们也能减轻一些负担,这么一来,不光是房子不用盖那么多了!粮食、日用品等等,这些日常用品也都不需要储备那么多了,我还感觉这身上的担子反而轻了不少!”
宫大爷沉思一下,也笑了,对凌峰笑骂道:“你这臭小子说的还挺有道理,想走这帮子人,平日里也都用不太上,走了好像也没太大影响,反而咱们留下来的,以后更宽裕了。”
谢虎和黄力也听明白了,都点点头,认为凌峰考虑的确是周全。
谢虎开口道:“这么一来,明面上看是损失了,但实际上这损失的人和储备的物来对比,我们还赚了呗?”
几人都看着谢虎微笑着点头!
黄力还沉浸在失去妹妹的悲伤中,对凌峰道:“峰哥,看着你没事就行,那我回去陪我娘了!”
谢父起身道:“走吧我跟你去!”
黄力点点头,刚走到门口时,谢虎拦住黄力道:“大弟,你尽量想开点,人死不能复生,活人还得继续生活,也劝着点姨,别把身体搞垮了!”
黄力点点头,就和谢父出了窝棚。
二人出来后,黄力对谢父道:“叔!谢谢你!”
谢二叔诧异的道:“谢我啥!你该不是也想带你娘她们离开吧?”
黄力摆摆手:“当然不是!我咋可能走呐!
就是感谢你不顾危险救我妹妹,保护我娘,还给我妹报了仇!”
谢二叔拍拍黄力的肩膀道:“我要能那么厉害,就不会让花丫头在我面前被花豹子给……哎……不说了!”
黄力挤出一丝微笑道:“我妹这命也是苦到家了!”
谢二叔气愤的道:“可不是咋地!遇到小黑这个臭小子,放着这么好的婆娘不要,非要去当兵,然后……然后……唉!真是好人没好命啊!”
黄力也叹气道:“你为我娘、我弟、我妹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感谢你照顾她们,也感谢你拼了命的守护她们!”
谢二叔踢了黄力的屁股一脚道:“臭小子,都是一家人,客气个啥!”
黄力揉了揉屁股,笑着喊了声:“爹!”然后就跑了!
好一会谢二叔才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后嘴里嘟囔着:“这个小瘪犊子!”
黄力回到庇护所,径直来到郁郁寡欢的老娘身边。
黄力坐到炕上,对老娘轻声道:“我刚跟谢叔聊了一下。”
黄力娘赶紧拉住黄力的手,焦急的道:“小力,你要记恨就记恨娘,是娘非要离开你妹去院子里唠嗑得,你谢叔不顾自身安危去打花豹子,你……”
还不等黄力娘把话说完,黄力轻抚母亲那双粗糙的手,轻声道:“谢叔是个爷们,我也挺敬佩他的,还有,不要把这次意外归咎在自己的身上,这跟你离不离开没关系,你若是在,那也只不过是多送条命而已,而我弟弟妹妹咋办?我咋办?谢叔又该咋办?”
黄力母亲哽咽了半天也没说出来话,黄力能看出母亲有多自责,责备自己离开黄花去院子唠嗑,责备自己没能帮女儿扛下这劫,责备自己不是个称职的母亲!
黄力再次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这一切都是注定的,我就心疼我妹这命可太苦了,小小年纪体会到了丧父的痛苦、挨饿受冻的无助、爱人离去的悲伤、最后还有那被花豹撕咬得无力……”
说着说着,黄力泪流雨下!
黄力母亲紧紧的搂着儿子,也是泣不成声!
娘俩这么一哭,蜷缩在炕里的黄树和黄娟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庇护所众人都放下了手里的活,看着黄力一家四口,也都纷纷落泪!
这事放在谁的身上也都是难受的不行,
大家朝夕相处了这么久,感情也都非比寻常了,虽然说有些人想离去,但那也是为孩子谋生路,并不是有多小人之心,实属无奈之举!
毕竟凌峰这个主心骨都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而且还面临着被胡子侵害的风险,所以这些人提前做好牟生路的准备,说实话也在情理之中。
总归一句话,这些人的心思不坏,只是在选择上的失误而已,也可以说他们不想坐以待毙,想化被动为主动而已!
男人们都默默的出了屋子!这一屋子的女人哭哭啼啼,这帮大老爷们肯定是待不下去的,虽然他们心里也难受,但是男人都是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的主,他们便忍着眼泪,在院子里抽起了烟袋锅子!
直到吃下午饭的时候。
饭菜还是每天的正常量,人也是每天的人,但是大家都没有胃口,也吃不下去!
大家都瞅着眼前的饭菜,谁也没心思动筷!
凌峰和宫淑珍在窝棚里吃的可香,凌峰是流血过多,需要补充体力,而宫淑珍也是两人的量,别问,一问就是孩子想吃!
这家伙最近的饭量可是比之前大了不少!
俩人吃的正香,谢虎进来道:“峰哥,大家都不吃饭咋整?”
凌峰叹气道:“拐杖给我!”
谢虎递上了拐杖,凌峰在谢虎和宫淑珍的协助下,费劲巴力的下了地,出了窝棚!
大家看到凌峰出来了,全部都望了过来!
凌峰往前走了几步,停下后气喘吁吁的,用那沙哑的嗓音对大家道:“大伙这是干啥啊?老人常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何况我们只是暂时分开,无论是谁走,我凌峰保证,不会怪罪、生气,这没啥,大家都有孩子,都是做父母的,我也马上就要当爹了,这种为孩子寻求更加安全稳定的心情我太能理解了!
说实话,要不是咱们这里人多,我都想去县城里找个营生了,但是吧毕竟这里有根,父母健在,他们不舍得离开这里,我也就只能尽我最大努力尽孝!
大家不要认为留下就是好的,走了就是不好的,千万不要这样想,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咱们真能把屯子建起来,等你们在外面累了、乏了、不开心了,就抓紧回来,我在靠山屯等着大家!
还有啊,如果你们在外面混好了,有条件了,也记得回来看看,大家不图你吃的、喝的,就是单纯的替你高兴、高兴,也给以后的孩子树立个好的榜样作用!”
大家看着凌峰那憔悴的面容,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身躯,和双手拄着的大木头拐杖,活像个老大爷!
凌峰笑呵呵的看着大家道:“来,拿酒来,我敬大家一碗,你们记住,今日的分别,是为了他日会更好的重逢!”
说罢凌峰将半碗酒一饮而尽!
所有人,除了孩子以外,无论男女,也都口大口小的喝了一口!
见众人都喝完了酒,凌峰微笑着道:“大家可能心里有事,胃口不好,但是就今天,我请大家吃好这顿饭,以后谁也说不上会发生什么,我希望各位好聚好散,不要整得像仇人一样!
我这实在不能久站,就不陪大伙一起吃饭了,但是我在屋子里听着,如果院子里不热闹,我会很失望!”
说完,凌峰在谢虎和宫淑珍的帮助下慢慢的返回窝棚。
众人看到行动缓慢的的凌峰,这才确定凌峰受伤不轻,真有可能以后这条腿跟他爹一样?
待凌峰回窝棚后,继续趴在炕上吃饭。
庇护所外面,大家也就是简单吃了口菜就都放下了碗筷!
七爷众人也是早早就回山寨了。
这个夜里,庇护所静的出奇,没有吵闹,也没有玩笑,就这么静静的过去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