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人们自发鼓起掌来,欢呼声在山谷中回荡。
孟枭用自己的实力,赢得了雪髓族男性们,发自内心的认可和尊重。
只有木田长老,在人群逐渐散去时,依旧站在原地,脸色晦暗不明,看着那堆“聘礼”,眼神复杂难言。
最终他冷哼一声,甩袖转身,朝自家屋子的方向快步走去,心中对族长决定的怨怼,和对孟枭这个外来者的排斥,更深了一层。
相比于孟枭,江琳这边的待嫁时光,堪称悠闲惬意,甚至有些无聊。
她正舒舒服服躺在床榻上,背靠着几个叠起来的,塞满干草的布枕,翘着二郎腿,脚尖轻轻晃动。
手里捧着一本册子,看得津津有味,这是司徒瑾特意跟族长借来的,雪髓族世代相传的当地草药集,里面用古朴的文字和简笔图,记载了山谷及周边冰原上,各种植物的形态、特性、采收时节和药用功效。
正好可以帮江琳打发时间,只是阅读起来有些费劲,有些文字太过古老,她并不认识,时不时就要去询问一下司徒瑾。
敲门声响起。
江琳视线还停在书页里,一种形似雪莲的植物图谱上,身体下意识动了下,准备起身去开门。
“小琳接着看你的书,我去开。”
司徒瑾正缝制着一块红色布料,抢先一步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了然的笑,
“估计是你几个婶子大娘们,送孟枭婚服的尺寸来了,还有些事要商量。”
江琳点点头,说了声“好”,便将注意力放回手中的草药集上。
能少一事是一事,能不社交就不社交,这才是她的舒适区。
司徒瑾打开门,门外果然站着四位笑容满面的中年妇人,正是先前给孟枭量尺寸那几位。
她们手里拿着皮绳和小木片,鱼贯而入。
“小凤女在看什么书呢?真是用功。”为首的一位圆脸大娘,笑呵呵地跟江琳打招呼。
“司徒姐姐,我们没打扰吧?”另一位稍瘦些的大娘也问道。
江琳这才不得不从书中抬起头,朝几位大娘的方向微微颔首,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婶子们好。”
她实在不擅长与陌生人打交道,平时有孟枭在的时候,这些社交自然而然就落在他头上,那江琳只需在必要时点头即可,轻松自在。
现在孟枭不在,她独自面对这群,热情又陌生的大娘,有些头疼无措。
司徒瑾早就从孟枭那里,听说过江琳不喜社交这一点。
孟枭在向祖父母介绍江琳时,事无巨细,连她不喜欢和陌生人过多交流,容易在社交场合感到不自在,所有细节都特意提过,嘱咐祖父母多担待。
司徒瑾把关于孙女的一切,都牢牢刻在心里,自然知道此刻该怎么做。
她热情招呼几位妇人坐下,拿出准备好的果子干,和温茶水招待,主动接过话头,承担起全部社交工作。
几位大娘也是通透人,看出江琳似乎不太爱说话,也不勉强,乐得和司徒瑾闲聊。
她们围坐在一起,将孟枭的尺寸详细告知司徒瑾,讨论起婚服修改的一些细节。
聊着聊着,其中一位大娘想起什么,看了看床榻上安静看书的江琳,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惯例提道:
“司徒姐姐,按咱族里的规矩,婚服最后的修改,最好是由新娘子亲手来完成的,寓意着夫妻和睦,心灵手巧,以后的日子针线不断,情意绵长……”
这话一出,另外几位大娘也附和着点头,目光不约而同地飘向江琳。
在雪髓族这样一个自给自足的部落里,女子是否擅长女红,就是针线活,是评判其是否“贤惠能干”的重要标准。
司徒瑾摆了摆手,笑容不变,语气自然地说道:
“哎,这个规矩我知道。不过我家小琳啊,志不在此,心思都用在更大的本事上了,这些针线活计,她确实不太擅长。”
“咱们都是自家人,也不讲究那些虚礼,这婚服的修改和收尾,我来弄就行。”
她这话说得轻巧,既维护了江琳,又表明自家人不计较的态度。
但那几位大娘听了,脸上纷纷露出些许惊讶,眼神复杂,忍不住又多看江琳几眼。
女人不会针线活?
这说出去可能都不太好找婆家,尽管江琳是“凤凰真身”,但最基本的女子技能不会,总让人觉得有点……美中不足?
司徒瑾身为长老夫人,何等精明,她心里门儿清,在雪髓族女人不会女红,轻则被议论手笨,重则可能影响在族人心目中的形象。
她可不能让自家孙女,受半点委屈,更不允许有人因此看轻了小琳。
司徒瑾面色如常,手上缝制的动作不停,只是闲聊家常般,状似随意抛出一个话题:
“对了,几位妹妹可能还不知道吧?我家小琳在外面啊,那可是响当当的‘医师’,就是咱族里巫医那样的,比那可厉害多了!”
“她救过的人啊,数都数不清,比咱们整个山谷的人,加起来还要多得多!连族长听了她的事,都夸她厉害得不得了,说是先祖庇佑,给咱们族里送来了大福星呢!”
为了让话语更具真实性,司徒瑾还故意提高声音,隔空询问江琳:
“小琳,祖母说得对吧?你救的人是不是特别多?”
江琳正看到一种剧毒草药的解毒方法,心思全在书上,闻言头也没抬,漫不经心“嗯”了声:
“还行吧,本职工作。”
她这轻描淡写的态度,配上司徒瑾夸张的描述,效果出奇地好。
几位雪髓族大娘,被唬得一愣一愣,眼睛都瞪大了。
救的人比整个山谷的人还多?族长都亲口夸赞?这得是多大的本事啊!
她们再看向江琳时,眼神里就只剩下崇拜,原来这位不是手笨,是心思都用在更了不起的大事上了!
“司徒姐姐,你这孙女了不得啊!怪不得是凤……”一位心直口快的大娘,忍不住脱口而出。
“咳咳!”司徒瑾立刻重重咳嗽一声,同时递去一个严厉的眼神,瞥了眼床榻方向。
江琳沉浸在草药集里,似乎没注意到这边的对话。
司徒瑾松了口气,神情严肃地看向几位族人,压低声音告诫道:
“族长特意交代过,那件事……不能跟她本人提,对孩子不好。咱们心里知道就行了,嘴上可要把牢了。”
几位大娘连忙捂住嘴巴,脸上露出后怕的神色,纷纷点头,表示绝不会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