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霖舟底层舱室内,那团被楚砚以无名古剑强行“斩首”剥离、悬浮于云瑶眉心之上的扭曲能量体,此刻正发生着诡异的变化。冰莲云佩的传承印记、北冥冰魄体的部分本源、以及赵罡残魂所化的暗红血丝,这三股力量原本在激烈的冲突中濒临爆散,却被王富贵怀中那枚神秘黑色铁片突然爆发的、针对魂能的贪婪吸力所打破。
铁片黝黑的表面,那些古老的锈迹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出微弱却异常纯粹的吞噬意念。它首先锁定的,是能量团中最“可口”的部分——赵罡残魂中蕴含的、充满极致怨念与不甘的破碎魂能。数道无形的黑色丝线精准地缠绕而上,如同水蛭般牢牢吸附,开始疯狂地抽取。赵罡那充满暴戾与诅咒意识的魂能,在这股吸力面前竟毫无反抗之力,发出无声的尖啸,被硬生生从能量团的纠缠中撕扯出来,化作缕缕暗红气流,飞速没入铁片之中
。
随着赵罡魂能被快速抽离,能量团失去了最不稳定的“催化剂”,其内部冰与血的冲突虽未停止,但那种即将彻底爆散的毁灭性波动却显着平复下来,如同被抽走了薪柴的烈火,虽然仍在燃烧,却暂时避免了炸炉的危机
。
玄玑真人与玉衡真人刚刚因能量团稳定而稍松的一口气,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他们惊恐地看到,那铁片在“饱饮”了赵罡的魂能之后,并未满足,其散发出的吸力丝线,竟再次探出,贪婪地转向了能量团中那属于云瑶的……北冥冰魄体本源以及冰莲云佩的传承印记碎片!
“不好!它还想吞噬云瑶师侄的本源!”玄玑真人失声惊呼,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在那铁片散发出的诡异力场前,如同蜉蝣撼树,根本无力干涉
。
就在那吸力丝线即将触及纯净的冰蓝本源之时——
“呃啊——!”
一直昏迷的王富贵,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青筋暴起,仿佛正在承受某种巨大的痛苦!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与他自身凡人气息截然不同的……生命波动,猛地从他体内最深处被激发了出来!这股波动与黑色铁片隐隐共鸣,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制约
。
受到这股波动的干扰,铁片对云瑶本源的吸力,骤然停滞了一瞬!表面闪烁的符文也黯淡下去,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压制
。然而,这种压制并不彻底,铁片依旧在微微震颤,散发出不甘的意念,而王富贵的痛苦则愈发狰狞,那被激发出的奇异生命波动与铁片的吞噬本能正在他体内进行着激烈的对抗。
正是这短暂的停滞与对抗,给了那团能量宝贵的喘息之机,也引动了更深层次的变化。
就在铁片的吞噬欲望与被激发的神秘波动在王富贵体内激烈冲撞、其气息与黑色铁片的力量交织攀升至一个临界点的刹那——
一直沉寂于甲板前端、生命体征稳在那近乎归无低谷的楚砚,那如同万古玄冰般的沉寂,被……打破了!
“嗡——!!!!!”
一声并非源自耳膜,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本源、法则结构、乃至存在概念的……低沉嗡鸣,猛地以楚砚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轰然爆发开来!
这嗡鸣声初时极其低沉,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混沌胎音,但瞬间便转化为一种……尖锐到极致、高亢到极致、仿佛要撕裂万古时空、洞穿一切维度的……尖啸!
寂灭仙帝的尖啸!
这尖啸声并非愤怒,也非痛苦,而是一种……仿佛沉睡的巨龙被蝼蚁触及了逆鳞时……本能的、蕴含着无上威严与极致厌烦的……宣泄!
尖啸声所过之处,一切都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青霖舟周围那被抽干灵气的虚空,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起层层肉眼可见的……灰色涟漪!涟漪扩散,触及到的空间,并非破碎,而是……直接“老化”、“风化”!仿佛时光在其上加速流逝了亿万年,留下一片斑驳的虚无痕迹!
秘境深处,那轮高悬的黯淡血日,光芒剧烈闪烁,仿佛受到了惊吓,随即竟……黯淡了三分!连它散发出的不祥气息,都被这尖啸声强行压制了下去!
下方祠堂废墟中,那原本还在微微渗出污血的深渊裂缝,在这尖啸声扫过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烙铁烫伤,猛地闭合收缩!其中残留的一丝邪异波动,发出一声细微的哀鸣,彻底……湮灭消失!
而首当其冲的,便是底层舱室内……那枚正在与王富贵体内波动对抗、试图继续吞噬的……黑色铁片!
“铮——!”
铁片发出一声尖锐的悲鸣!其表面那些刚刚因为吸收魂能而略显活跃的符文,瞬间……黯淡无光!那股贪婪的吸力,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戛然而止!铁片本身更是剧烈震颤,仿佛遇到了天敌一般,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与……臣服的意念!
王富贵体内那被激发出的奇异波动,也在这尖啸声中……瞬间缩回其体内最深处,消失不见。王富贵本人更是双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那团悬浮的能量体,在失去了铁片吸力的干扰后,变得更加稳定。其中那部分属于云瑶的北冥冰魄体本源,似乎感应到了主体那趋于纯净平和的气息,开始散发出微弱的回归倾向,缓缓地、如同归巢的雏鸟,向着云瑶的眉心……飘落而去。而那些失去了赵罡魂能支撑的暗红血丝,则如同无根之萍,活性大减,被冰蓝本源逐渐压制、净化。
玄玑和玉衡二位真人,在这尖啸声响起的刹那,便如遭雷击,双双跪倒在地!他们的元婴瑟瑟发抖,神魂仿佛被无数根冰冷的针刺穿!一种源自生命层次最底层的……敬畏与……恐惧,让他们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他们只能死死地趴伏在地,用神识勉强感知着外界那翻天覆地的变化。
尖啸声持续了约莫三息时间。
三息之后,尖啸声戛然而止。
天地间,重归死寂。
但这种死寂,与之前截然不同。
之前是空虚的、枯竭的死寂。
而现在,则是一种……被至高无上的意志清扫过后、万物臣服、不敢有丝毫僭越的……绝对肃静!
甲板前端。
楚砚依旧靠坐在缆桩旁。
但他……已经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眸,不再是一片空洞的漆黑漩涡,也没有璀璨的星辰生灭。
而是……两潭深不见底的……灰色寒渊。
眸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种……俯视万古、漠视众生的……极致冰冷与……疲惫。
他的目光,先是极其淡漠地扫过底层舱室的方向,在那枚已经彻底沉寂下去、甚至带着一丝惊惧意味的黑色铁片上,微微停留了一瞬。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厌恶与……追忆?
随即,他的目光抬起,望向了远方……那无尽的虚空深处。
那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他刚才那一声尖啸……惊动了?
一直紧贴其胸膛的仙帝经文薄片,此刻……悄然翻转。露出的那一面,不再是之前的光滑如镜或符文流转,而是……浮现出一个极其复杂、扭曲、由无数细密裂纹组成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