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春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上辈子的那段苦日子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那时候,大儿子张凤城和儿媳关宝珍已经去林厂了 —— 不去是真的不行啊。
关老太太天天搬个板凳坐在自家门口骂,声音又大又尖,左邻右舍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家里根本没个清净日子过。
而且那时候家里欠了好多钱,一屁股债务压得人喘不过气,光是这些债,就已经把马春梅压垮了一半。
为了能帮马春梅减轻点负担,张凤城和关宝珍才咬着牙一起去了林厂。
去林厂之前,两人还闹过矛盾 —— 张凤城那时候甚至想和关宝珍断了关系,还专门找关宝珍商量过这件事。
可没等这事有个结果,关宝珍就查出怀孕了。
一想到这儿,马春梅就忍不住在心里叹一句:真惨!
只要回忆起那段日子,她胸口就一阵阵闷痛,像压了块大石头。
那些接二连三的打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彻底击溃了她的精神。
马春梅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就是强撑着活下来的,每天过得像行尸走肉一样,没有一点精气神。
可就算再难,她也不敢死 —— 她得尽量把孩子们从这烂泥沼里拉出来,绝不能把自己欠下的坑留给孩子们填。
现在再回头想,马春梅才明白,当初家里那么多糟心事,根本不是偶然,源头就是阮家的人在背后搞鬼、迫害他们!
这些高高在上的畜生,根本不把普通人的命当回事!
马春梅小声吸着鼻子,眼泪忍不住往下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带着满肚子的委屈和愤怒慢慢睡了过去。
后半夜,林秀玉醒了,见马春梅睡得不安稳,就悄悄拧亮了床头的小台灯。
她凑过去一看,马春梅正双手紧紧抱着自己,额头上全是汗,还不停发出低低的哼唧声,看着特别难受。
林秀玉赶紧伸手摸了摸马春梅的额头,还好,没发热,心里才稍微松了点。
被林秀玉这么一碰,马春梅突然惊醒,眼神里还带着刚从噩梦中挣脱的凶狠,像头警惕的狼。
林秀玉没防备,被她这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马春梅才慢慢缓过神来,垂下眼睛,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脸上还挂着泪痕。
林秀玉没多问,转身出去拧了条热毛巾进来,马春梅接过来,默默擦了擦脸,又端起床头柜上的白开水,喝了几口,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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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叶承国才上班,林秀玉的妈妈就急匆匆地找上门来。
马春梅听见敲门声开门时,看到是她,直接站在门口没让她往里进,语气平静地问:“有什么事吗?”
林妈妈脸上满是焦急,拉着马春梅的胳膊就想往里走:“有大事!你让我进去跟你和秀玉好好说,在门口说不清楚。”
马春梅这才侧身让开,给林妈妈让出了进门的路。
林妈妈快步走进屋,坐下。
林秀玉就赶紧去厨房泡了一杯茶走过来,把茶杯递到她手里。
林妈妈接过茶杯,没顾上喝一口,就急着对林秀玉说:“秀玉,你知道吗?昨天苏桂兰被人打到流产了!现在人还在家里,情况特别不好!”
林秀玉一听这话,当场就愣住了 —— 苏桂兰明明还没结婚,甚至连对象都没有,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她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眼里满是惊讶。
毕竟那天的处理情况,就马春梅和叶承国两个人知道内情,这种事情,肯定不能对外说,知道人越少越好。
林妈妈看着女儿的反应,又接着说:“现在这边的大医院不好找关系,小诊所条件不行,我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秀玉,你当年不是伺候过姑老太太吗?姑老太太跟医院的人熟,还特意处下一个主任当朋友,你能不能帮着托托那个主任,给苏桂兰安排个床位,让她能在大医院好好治治?”
没等林秀玉琢磨好该怎么回应,坐在一旁的马春梅就先接过了话头,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大姐,不是我们不帮这个忙,实在是秀玉身子重,怀着孕呢,这种涉及流产的事,她不方便跑前跑后去张罗。孕妇沾着这种事,万一冲撞到肚子里的孩子,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林妈妈一听马春梅这么说,更急了,放下茶杯就站起来:“这可是生死大事啊!苏桂兰一个小姑娘,要是耽误了治疗,后果不堪设想,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这是你们家的事,” 马春梅打断了林妈妈的话,语气没有丝毫松动,“秀玉现在怀的是我们叶家的孩子,我们得先顾着孩子的安全。各地风俗不一样,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叶家这边,向来有孕妇不能沾流产这类事的讲究,就是怕对胎儿不好。”
林妈妈确实不知道叶家是不是真有这种风俗,她在原地站着,又好说歹说劝了半天,一会儿说苏桂兰多可怜,一会儿说只是托个关系不用林秀玉跑太远,可马春梅始终没松口,坚持说不能让怀孕的林秀玉沾手。
“那我再去问问别人吧,实在不行……”林妈妈可怜巴巴的看着林秀玉:“那可是她一辈子啊……”
林秀玉垂下眼睛,又不是她搞出来的孩子,苏桂兰的一辈子与她有什么相干。
马春梅皱眉道:“你赶紧找人吧,你们家都是什么人家,一个没结婚的小姑娘流产也敢来姑娘家的婆家来说,你也不怕我们怪罪秀玉,你这个妈真是当得太可以了,你和你小女儿是不是有仇啊,一般没仇的是真不会找上门来说这个话。”
林妈妈见马春梅态度这么坚决,知道再劝下去也没用,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拿起自己的包,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叶家。
叶承泽从房里推门出来,问马春梅:“就是我们认识的那个?这么刺激吗?”
马春梅难得出声告诫:“那姑娘是事儿精,你以后遇上了离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