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猪大肠,叶承天带着少年的坦诚道:“我不爱吃这口,说不上具体味道,但看这颜色和酱汁,就知道是偏辣口的,用来下饭肯定特别香。菜不是看的,得细品才能尝出其中的门道。”
华师长被叶承天一番话说得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随即又恢复了那副严肃的模样,夹了一筷子红烧鱼慢慢吃着。
周明智听得连连点头,心里顿时觉得叶承天讨人喜欢不是没有道理的 —— 关键时候总能说到点子上。
他立刻笑着附和:“自古英雄出少年!我们家小天这一分析,说得太在理了,我都得再尝一尝,品品这其中的不同滋味!”
说着,他夹了一大块红烧肉放进嘴里,故意嚼得津津有味。
马春梅慈爱地笑道:“小天浅浅出过一本食谱,最近在写第二本,他是实践出真知的路子,在品鉴美食在这方面也是个小专家。”
浅浅出过一本食谱,真是个凡尔赛的高手。
丁守行抢答:“小天这孩子真给家里人长脸。”
这话连司景琛都要点头,甚至舅老爷都服气的。
舅老爷听了叶承天的话,非但没觉得被针对,反倒眼里露出了欣赏的光。
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个孩子说出自己最真实的感受,没有半点虚伪造作,这种真诚直接的性子,恰恰戳中了他这位有艺术家气质的人。
比起那些刻意逢迎的客套话,他反倒更偏爱这份纯粹的可爱。
他当即笑着端起酒杯,语气爽朗:“小天这话说得极好,实在,倒显得我刚才的话有些狭隘了。来,我自罚一杯!”
说着,仰头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脸上不见半分不快,反倒满是释然。
舅老爷就是这样的性子,有时候说话直来直去,听着难免让人不舒服,但这份不藏私、不记仇的坦荡,却让人着实讨厌不起来。
他这一表态,桌上的气氛瞬间彻底活跃起来,刚才那一丝淡淡的尴尬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更热络的笑语欢声。
大家纷纷拿起筷子夹菜,一边品尝一边附和着叶承天的话,连连称赞菜品味道地道:“可不是嘛,这红烧肉炖得是真烂乎,入口就化!”
“这红烧鱼也鲜,姜醋味调得刚好,不腥不腻!”
趁着这热闹劲儿,莫淑珍拉着马春梅站起身,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诸位亲朋好友,今天是我莫淑珍和我妹妹马春梅义结金兰的日子。以前我们素不相识,全凭缘分走到一起;但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没有血缘却胜似嫡亲的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马春梅也面带激动之色,眼眶微微泛红,举起手中的酒杯,声音真诚而坚定:“一句姐姐,一辈子姐姐!”
这话,配上马春梅忠厚老实的外貌,显得多么的真诚。
两只酒杯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两人相视一笑,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好!” 众人齐声喝彩,掌声瞬间响彻院子。
叶承天更是第一个拍起手来,小巴掌拍得又响又急,从头到尾没让掌声冷过场,等大家都停了,他还在使劲拍,最后才发现自己的手掌都拍红了,赶紧悄悄往桌下收了收。
马春梅看了发笑。
真的这孩子你越细品,越有细节,可可爱爱的性格,真让人没办法不喜欢。
随后,莫淑珍领着马春梅挨桌敬酒,每到一桌都敬上双杯,说着感谢的话。
莫淑珍请的人本就都是经过挑选的,要么是真心交好的朋友,要么是脾气温和的同辈亲戚,那些爱说闲话、说话不好听的,她一个没请 —— 这个日子对她来说意义非凡,没必要为了所谓的 “周全”,请些添堵的人来受罪。
她早就过了那个需要委屈自己讨好别人的年纪,事事周全的背后,往往是把自己放得太低,得不偿失。
每一桌的人都热情回应,说着祝福的话,气氛和睦又融洽。
等两人敬完酒回到主桌,大家便开始纷纷回敬,其他桌的人也陆续过来,名义上是敬她们姐妹俩,其实多半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和华师长碰一杯、说几句话。
马春梅酒量不算好,三杯两盏下肚,脸上便泛起了淡淡的微红,渐渐晕染开来,变成了深深的粉,眼神也添了几分水汽,看着格外温婉。
她没再多喝,只是笑着应酬,心里暖烘烘的。
自己那桌的叶承泽,特意过来给她敬了一杯,叮嘱她少喝点;宋知远和夏怀林却没过来凑热闹 —— 他们心里惦记着敬酒,却觉得今天场合人多,没必要凑这个热闹,等回家了再好好给马春梅敬一杯,反倒更显诚心。
总之,人人大方,个个得体!
莫淑珍的酒量倒是惊人,越喝脸越白,眼神依旧清明。
华砚星看两人喝得不少,中途特意让人端了两碗醒酒汤过来,低声叮嘱她们多喝点,解解酒劲。
又刚喝了两口,莫淑珍的小儿子华砚阳就皱着眉从别桌过来,想把她的酒杯拿走:“妈,少喝点吧,喝多了伤身体。”
莫淑珍一把推开他,手腕一扬,语气带着几分醉意却依旧爽朗:“我还能喝!今天是我和你小姨认亲的大喜日子,别挡我的兴,我今天就要喝个痛快!”
她转头看向满院亲友,高举酒杯:“诸位,今夜咱们不醉不归!”
说不出的豪情又洒脱。
华师长侧头看着妻子,眼睛亮晶晶的,全是欣赏。
“好!”
“不醉不归!”
周围的亲戚好友们立刻跟着起哄,笑声、喝彩声混在一起,把宴席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大家纷纷端起酒杯,脸上都带着尽兴的笑意,连平日里拘谨些的人,此刻也放开了身段。
马春梅也不扫兴,她知道莫淑珍母子都是中医,心里有数,清楚自己的酒量底线,不会真的喝到失态。
她也笑着端起酒杯,附和道:“好,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