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离开了虹桥区域,在无垠星海中悠然航行,将那片瑰丽与短暂的风波一同抛在身后。星夜航行,别有一番景致。天穹如墨,亿万星辰仿佛触手可及,星河如练,横贯长空,静谧而深邃。
船舱内,苏铭轩依旧慵懒,手中把玩着一枚不知从何处取来的、内里仿佛封印着一缕跳跃火焰的晶石,目光却似乎穿透了舷窗,落在了无限遥远的彼方。冥骸的几次三番挑衅,虽未造成实质威胁,但其手段愈发阴险诡谲,专攻人心弱点,这让他意识到,仅靠他一人威慑,并不能完全杜绝暗处的冷箭。培养身边人的综合能力,尤其是心性修为,变得愈发重要。
婉儿正在整理此行收获。她将感悟到的“虹光之幻”意蕴细细梳理,尝试着将其更稳定地融入《灵蝶步法》与“星辰露”的调制中。她取出一套新的茶具,选用了一种名为“碎星草”的灵植叶片,辅以几滴凝练的晨曦星辉,小心翼翼地在红泥小炉上煨煮。不多时,一股清冷中带着一丝梦幻气息的茶香弥漫开来,茶汤色泽暗蓝,其中仿佛有细碎的星光沉浮。
“少爷,试试这‘幻星茶’?”婉儿将第一杯茶捧到苏铭轩面前,眼中带着期待。
苏铭轩接过,观其色,闻其香,浅啜一口。茶汤入口微凉,随即一股仿佛能安抚神魂的温润力量化开,其中更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干扰感知的幻力流转,若是心志不坚者饮用,恐会产生些许错觉,但对他而言,这点幻力如同清风拂面。
“星辉为基,幻意为引,旨在淬炼心神,思路尚可。”苏铭轩点评道,“然幻力掌控火候不足,略显毛糙,易引人不适,而非助人清明。需更精微,如春雨润物,无声无息。”
婉儿认真记下:“是,少爷,我记住了,下次会更注意力道。”
苏擎天则在另一侧盘坐,巩固着合一境的修为,同时消化着儿子近日来有意无意透露的关于天地法则、灵力运转的零散感悟。每一句对他而言都如同醍醐灌顶,让他对前路看得更加清晰。苏昊三人也不敢怠慢,各自修炼,气息比离开云渊城时又浑厚凝实了不少。
就在画舫航行至一片相对空旷、仅有几颗枯寂死星漂浮的星域时,前方虚空,一点柔和却不容忽视的月白色光华由远及近,迅速放大。
那并非攻击,也非夏思凝去而复返。光芒收敛,显露出一艘造型优雅、通体由月白神木雕琢而成、船身烙印着瑶光圣地徽记的小型飞梭。飞梭舱门开启,一位身着月白宫装、面容清秀、气息约在神宫境中期的女修迈步而出,她手中捧着一封以银线封缄、流淌着淡淡月华的玉简,姿态恭敬地悬停于画舫前方虚空。
“瑶光圣地执事,月璇,奉圣主与思凝公主之命,特来拜见苏公子。”女修声音清脆,不卑不亢,遥遥行礼。
苏铭轩目光扫过,并未起身,只是淡淡开口:“何事?”
那名名为月璇的女修双手将玉简奉上,一道柔和的力量托着玉简,轻飘飘地飞向画舫,被苏铭轩随手接下。
“此乃我瑶光圣地‘赏星大会’请柬。”月璇恭敬道,“大会于三月后,在圣地‘观星阁’外举行,届时西域年轻一代俊杰、乃至其他大域的一些道友皆会前来,论道切磋,共赏星海奇景。圣主与公主殿下诚挚邀请苏公子与婉儿姑娘拨冗莅临。”
苏铭轩神识扫过玉简,里面除了客套的邀请词外,还附带了一幅详细的星图路引,以及一丝夏思凝独有的清冷神念印记,印证了此事。
他尚未表态,一旁的婉儿眼睛微亮,小声带着期待问道:“少爷,赏星大会……是不是能看到很多不一样的星辰景象?”她对星辰相关的事物总是格外感兴趣。
苏铭轩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手中玉简,略一沉吟。瑶光圣地此时发来请柬,目的绝不单纯是赏星论道。一方面,这或许是夏思凝兑现之前“提供必要信息”的承诺,以此为契机,让苏铭轩更自然地接触西域乃至诸天年轻一辈,了解各方势力动向;另一方面,圣地内部,乃至西域其他势力,恐怕也想借此机会,近距离观察他这个“不可控异数”以及身负星媚传承的婉儿。
是机遇,也是试探。
“告诉圣主和思凝公主,”苏铭轩收起玉简,语气平淡,“届时若无他事,我会带婉儿前往。”
月璇闻言,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再次行礼:“月璇定将公子之言带到。恭候公子与婉儿姑娘大驾光临。”说完,她不再多留,驾驭飞梭,化作月白光华,迅速消失在星空深处。
待瑶光圣地的人离去,苏擎天略带担忧地开口:“轩儿,这赏星大会,恐怕并非简单的聚会……”
“无妨。”苏铭轩打断父亲的话,“正好带婉儿出去走走,见见世面。总待在东域,眼界难免受限。至于那些暗地里的心思……”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若他们安分,便是赏星论道;若有人不开眼,我不介意让这‘赏星大会’,变得更‘精彩’一些。”
他这话说得随意,却让苏擎天心中一凛,随即又放下心来。也是,以儿子的实力,天下何处去不得?
婉儿则满是兴奋,已经开始想象瑶光圣地的星辰景象会有多壮观,拉着苏铭轩的袖子问道:“少爷,瑶光圣地的星星,会不会比我们平时看到的更大更亮?他们的‘观星阁’是不是真的能触摸到星辰?”
苏铭轩看着她雀跃的样子,难得耐心解释道:“瑶光圣地以星辰之道立教,其‘观星阁’传闻是一件接近始源级的异宝,能引动周天星力,演化星海奥秘。在那里观星,确实别有洞天。对你感悟星辉之道,应有裨益。”
“太好了!”婉儿欢呼一声,更加期待。
苏铭轩又对苏昊三人道:“你三人也需努力。待我们从西域归来,若你们表现尚可,亦可酌情带你们外出历练。眼界,同样是实力的一部分。”
“是!铭轩哥(兄)!我等定不负期望!”三人激动不已,连忙保证。能跟随铭轩哥外出,见识更广阔的天地,这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机会。
画舫调整方向,依照星图指引,朝着西域瑶光圣地的方位不疾不徐地驶去。星空漫漫,前路未知,但无论是苏铭轩,还是婉儿,或是苏家众人,都对这趟西域之行,生出了不同的期待。
苏铭轩目光悠远,看向西域的方向。瑶光圣地,赏星大会……或许,能遇到一些有意思的对手,或者,找到一些关于自身,关于源初之石,关于那“道寂之劫”的更多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