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富冈义勇的同行,是一段沉默得令人发指的旅程。
这个男人似乎天生就缺少语言功能,除了必要的指示,比如“这边走”、“休息”、“吃饭”,他几乎不说任何多余的话。
卫宫士郎也明白那天他和自己说话时,为什么那么难受了,想来,就是因为要说太多话吧。
卫宫士郎几次想开口,询问更多关于“鬼”、“鬼杀队”以及那个“鬼王”的事情。他想知道,自己究竟变成了什么,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每次话到嘴边,看到富冈义勇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这人……怎么说呢,感觉就像学校里那种除了学习什么都不关心的学霸,还是面瘫版本。跟他搭话,总有种会自讨没趣的感觉。
算了,还是自己观察吧。
卫宫士郎在心里默默吐槽。
他发现,自己变成鬼之后,身体确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是身高,他能感觉到自己至少长高几十厘米足有一米八多,身体也变得更加强壮。其次是五感,听觉、视觉、嗅觉都得到了极大的强化,他甚至能听到几十米外树枝上积雪滑落的声音,看清楚几百米外的一直小虫子。
最重要的是,只要保持着呼吸法,源源不断的大源魔力就会涌入体内,使他他感觉不到疲惫。
就像现在,他们已经连续赶了很长一段距离的路,富冈义勇虽然体力惊人,但额头上也见了汗,呼吸也有些许急促。而他自己,却像是刚散步回来一样,连气都不喘。
这强大的身体,本该是好事。可一想到这是用“不再为人”的代价换来的,卫宫士郎的心情就无比复杂。
还有魔术,自从学会了神乐呼吸法,那二十七条回路就像是焊在身体里一样,只要他一开始呼吸,魔力就会自动流转换来。
但那时候他还需要在心里默念“trace on”来开启魔术回路。
但现在,魔术回路并不需要像往常那样刻意构建。
变成了鬼之后,魔力仿佛成了他血液的一部分,随时可以调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切嗣老爹教他的,和现在发生的一切,完全是两码事。
一个又一个的谜团堆在心里,让卫宫士郎感到一阵烦躁。
直到傍晚时分,他们终于抵达了一个位于雪山中的驿站小镇。镇子不大,但来往的旅人不少,看起来颇为热闹。
“就是这里”富冈义勇指了指小镇,“去北边的驿站汇合,那里有鬼出没的传闻。”
卫宫士郎跟在他身后,走在小镇的街道上。周围的人看到富冈义勇腰间的日轮刀,都露出了敬畏的神色,纷纷避让。
他们按照指令,来到镇子北边最大的一家旅店。刚一进门,一个带着温和笑容的女人就迎了上来。
“啊啦,是富冈先生吗?主公大人已经传信给我了,等你很久了哦。”
女人的声音很好听,像山涧里的清泉。她穿着鬼杀队的队服,外面披着一件美丽的、如同蝴蝶翅膀一样的羽织。黑色的长发在脑后用一个蝴蝶发饰束起,紫色的眼眸里含着笑意。
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又可靠,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但空洞的眼神,又给人一种虚无的感觉,仿佛那颗心丢失了一块一般。
富冈义勇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我是虫柱,蝴蝶忍。”
柱?和富冈义勇一样的级别吗?卫宫士郎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蝴蝶忍的目光也自然地落在了他身上,那双带笑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扫视着他,就像是在欣赏一件珍奇的藏品。
“你就是那个……不怕阳光的鬼吗?”她微笑着开口,语气里充满了好奇,
“你好。”卫宫士郎有些不知所措的躬身行礼问号。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方笑得很温柔,他却从那笑容背后,感觉到了一股极度不舒服的气息。
那是一种混杂着好奇、探究,以及……深不见底的憎恶。
是的,憎恶。
就像是医生看到了病毒,园丁看到了害虫一样,那种恨不得将其从世界上彻底抹除的、冰冷的恨意。
这个女人,非常非常讨厌鬼。
也包括他。
“主公大人对你很感兴趣呢,所以派我过来和你一起行动,顺便……观察一下你。”蝴蝶忍依旧保持着完美的微笑,“毕竟,你可是千年以来,第一个克服了阳光和吃人欲望的鬼。这在我们鬼杀队上,简直是从来没有过记录了。”
她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针筒和几个玻璃瓶。
“所以,能请你配合我一下,让我抽取一点你的血液做研究吗?放心,不会很疼的哦。”她晃了晃手里的针筒,紫色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这对于我们了解鬼,以及未来开发出能让鬼变回人的药,可是有非常重大的意义呢。”
让鬼变回人的药……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卫宫士郎心中的某道枷锁。
炭治郎那张含泪的脸再次浮现在眼前。
——“我一定会找到让你变回人的方法!”
如果,自己的血液真的能帮助他们研究出那种药……
卫宫士郎几乎没有犹豫。
“可以。”他伸出了自己的胳膊,“需要多少?”
“哦呀?真是个爽快的孩子呢。”蝴蝶忍的笑容更深了,但眼底的冰冷却没有丝毫变化。她走上前,熟练地将针头刺入士郎的血管。
一管,两管,三管……她足足抽了五管暗红色的血液,直到玻璃瓶都装满了,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拔出针头的时候,针孔处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伤口在瞬间就愈合了。
“真是惊人的恢复能力。”蝴蝶忍看着这一幕,嘴上赞叹着,眼神里的探究意味和厌恶却更浓了。她小心翼翼地将血液样本收好,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
就在这时,旅店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骚动。
“就是他!我看到了!就是那个佩刀的男人,山上好几个人都不见了,肯定就是他干的!”
“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卫宫士郎和蝴蝶忍同时朝门口看去。
只见几个手持棍棒和草叉的镇民,正将富冈义勇团团围住。其中一个男人指着富冈义勇,情绪激动地大喊着。
富冈义勇依旧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只是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似乎对于这种场面感到很棘手。
他被误会成杀人犯了?
卫宫士郎看到这一幕,几乎是本能地就想上前去解释,可义冈富勇却是一点说话的想法都没有。
为什么?这种时候不应该赶紧解释清楚吗?
他看着被众人用绳索捆起来的富冈义勇,满心的不解。
“啊啦啊啦,真是的,富冈先生还是这么不擅长和人沟通呢。”蝴蝶忍在一旁发出了轻笑声,语气里听不出是无奈还是嘲讽。
她收好自己的研究样本,迈着轻快的步子,朝着人群走了过去。
“各位,请等一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