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辻无惨最后的反扑,来得决绝而惨烈。
他将自己残存的所有生命与千年积累的全部力量,都压缩成了一个极不稳定的能量奇点,试图以同归于尽的方式,炸碎这个囚禁他的剑之世界。
漆黑的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席卷了整个无限剑制。大地在哀鸣,天空中的齿轮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无数插在地上的刀剑,在这股纯粹的恶意冲击下,开始剧烈地颤动,甚至出现了裂痕。
整个固有结界,都在这股自杀式的攻击下,濒临崩溃。
“想拉我一起死吗?”
卫宫士郎站在风暴的中心,衣袂被狂暴的能量吹得猎猎作响。他那双金色的瞳孔,倒映着那片正在吞噬一切的黑暗。
“真是难看的死法。”
他轻声评价了一句。
然后,他松开了手中那柄为无惨量身打造的“日轮之剑”。
金色的长刀化作一道流光,没有去斩击无惨,而是冲天而起,悬停在了这片天地的最高处,如同一轮永不陷落的太阳,散发出万丈光芒,竭力抵御着黑暗的侵蚀。
做完这一切,卫宫士郎缓缓地张开了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世界。
他的神情,虔诚得如同一个正在向神明祈祷的殉道者。
古老的咏唱,最后一次,在这片即将崩塌的世界里响起。
那不是对着某一个人,而是对着这片由他心灵铸就的,剑的荒原。
“I am the bone of my sword.(吾为所持剑之骨)”
他的声音,与千万剑刃的嗡鸣声,重叠在了一起。
整个无限剑制,都响应了他的呼唤。
“所以,如我祈求——”
卫宫士郎的双眸,看向了那片黑暗能量的源头,鬼舞辻无惨最后的形体。
“——无限剑制(Unlimited blade works)。”
随着最终咒语的落下,宣告了最终审判的来临。
轰!!!!
整个世界,都动了。
插在大地上的,成千上万,成百万的刀剑,在这一刻,全部被赋予了同一个意志。它们不再是死物,而是化作了卫宫士郎意志的延伸,是他挥出的、无穷无尽的斩击!
无数的剑,化作了银色的洪流。
从东,从西,从南,从北。
从天空,从大地。
从四面八方,从每一个角度,向着中心的鬼舞辻无惨,发起了无穷无尽的冲锋!
那是一场钢铁的风暴,一场剑刃的雪崩!
“不……不……不!!!!”
无惨那即将爆炸的能量核心,发出了最后的不甘的嘶吼。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片银色的死亡浪潮,瞬间将他吞没。
没有爆炸。
没有巨响。
只有无穷无尽的、令人牙酸的切割声、研磨声。
仿佛一台为粉碎世界而生的巨型绞肉机,正在疯狂地运转。
无惨的身体,他的细胞,他那不死的诅咒,他千年的怨毒……所有的一切,都在这片无穷无尽的剑刃风暴中,被一遍又一遍地切割、粉碎、撕裂、研磨。
从肉块到碎屑,从碎屑到粉末,从粉末到最基本的粒子。
悬于高天的“日轮之剑”,在此刻也降下了最后的光辉。金色的烈焰,融入了那片钢铁风暴之中,将那些被研磨至极限的、最后的残渣,也彻底地、完全地焚烧殆尽。
湮灭。
彻彻底底的,不留一丝痕迹的,概念层面的完全湮灭。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钢铁的风暴,渐渐平息。
所有的剑,都化作了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天空的齿轮停止了转动,远方的火焰也已熄灭。
龟裂的大地,开始像镜子一样片片碎裂。
这个因一个人的心象而生的世界,在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后,迎来了终结。
……
当意识再次回归现实,卫宫士郎发现自己依然站在云取山的山顶。
脚下是厚厚的积雪,眼前是灶门家那座破败的木屋。
寒风吹过,一切都和之前一样,仿佛那场惊天动地的死斗,只是一场幻梦。
但是,空气中那股盘踞了千年、令人作呕的怨毒气息,已经彻底消失了。
卫宫士郎抬起头。
东方的天际线,一抹鱼肚白正在悄然浮现。随即,一缕金色的、温暖的阳光,刺破了黎明前的黑暗,洒在了他的脸上。
新的一天,来临了。
一个再也没有鬼的,崭新的黎明。
“结束了……”
他轻声说。
紧绷到极限的精神,在这一刻彻底松懈下来。一股无法抗拒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投影并维持无限剑制,最后更以整个世界为代价发动最终一击,几乎榨干了他全部的魔力与心力。
他的身体晃了晃,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之中。
在他意识彻底消散的最后一刻,他仿佛听到了山下传来的、隐约的欢呼声。
山脚下。
被传送回来的鬼杀队幸存者们,呆呆地看着那轮从东方升起的太阳。
他们中的许多人,一生都在黑夜中战斗,甚至已经忘记了阳光是什么温度。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时,有人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那片温暖。
然后,一个年轻的队员,看着自己的手,看着身边的同伴,看着这片被阳光普照的大地,忽然“哇”的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他的哭声,像是一个信号。
压抑了百年、千年的痛苦、悲伤、绝望,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泪水,奔涌而出。
哭声连成了一片。
他们胜利了。
他们活下来了。
那个困扰了他们祖祖辈辈的噩梦,终于,在今天,被彻底终结。
悲鸣屿行冥双手合十,滚烫的泪水顺着他满是伤痕的脸庞滑落,口中喃喃地念着逝去同伴的名字。
炼狱杏寿郎仰天大笑,笑声中却带着无尽的释然与悲怆。
宇髄天元抱着他的三个老婆,哭得像个孩子,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太华丽了,这结局真是太华丽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望向了那座被晨光笼罩的、寂静的云取山之巅。
他们知道,是那个男人,那个名为卫宫士郎的、路过的正义伙伴,以一人之力,为这个黑暗的时代,画上了句点。
他为这个世界,带来了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