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玦则每天都会抽出一个时辰,给萧安讲望川关的故事,讲那里的山川地貌,讲那里的守军和百姓,讲草原上的部族分布。他还把自己当年用过的一张望川关地形图,仔仔细细地描了一遍,交给了萧安。
“这张图,你带在身上,或许能派上用场。”萧玦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到了望川关,凡事多听多看,少说话。遇到事情,别急着出头,要学会隐忍。”
萧安郑重地接过地形图,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点了点头:“孩儿记住了。”
出发前的那天晚上,月色很好,洒满了整个小院。云清灵坐在灯下,为萧安整理着衣襟,眼眶微微泛红。
“安儿,到了望川关,要记得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不要熬夜看书。”她一遍遍地叮嘱着,“要是想家了,就给家里写信。商队的人会把信带回来的。”
“娘,我知道了。”萧安看着母亲微红的眼眶,心里也有些发酸。他虽然向往望川关,但真的要离开家,离开父母,心里还是有些不舍。
萧玦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盏茶,见母子二人这般模样,便放轻了脚步。而云清灵像是想起了什么,起身走到床头,从一个红木匣子中,取出了一本泛黄的线装书。
这本书的封皮已经有些磨损,边角微微卷起,透着岁月的痕迹,扉页上用隶书写着两个古朴的大字——《道德经》。
萧安好奇地凑过去看,他认得这书,母亲平日里总爱捧着它翻阅,有时候还会对着书页怔怔出神。
“这不是娘你一直带在身边的那本书吗?”
云清灵温柔地摩挲着书页,眼底闪过一丝怀念:“是啊。这是我刚到青竹村时,我娘留下的遗物。它本是前朝皇帝亲手抄录的版本,可惜流传多年,残缺了大半,后来还是我一点点查考典籍,才把它补齐,成了如今这本完整的《道德经》。”
她说着,将书递到萧安手中。触手微凉,书页间还带着淡淡的墨香和阳光的味道,想来是母亲时常拿出来晾晒的缘故。
“这本书,不是你爹爹的,是娘的宝贝。”云清灵看着他的眼睛,语气郑重,“现在,我把它交给你。里面的字句,你现在或许读不懂,没关系,慢慢琢磨。记住,它讲的不是消极避世,不是无为懒散,而是顺势而为,以柔克刚。这是为人处世的道理,也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萧安接过书,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他低头看着扉页上的字,只觉得那两个字仿佛带着一股神奇的力量,吸引着他。
云清灵又从匣子里取出一块玉佩,通体莹润,呈暗青色,上面刻着莲花纹路,看起来古朴而神秘。
“还有这块莲花玉佩,是我娘留给我的,现在我送给你。这本也是前朝的兵符,但我们也不准备用它”她亲自将玉佩系在萧安的颈间,玉佩贴着他的肌肤,传来一阵温润的暖意,“它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力量,却能在你心浮气躁的时候,让你静下心来。当年我也是靠它平复心境,帮你爹爹解决了朝堂危机。现在,它护着你去,娘才能放心。”
萧安摸了摸颈间的玉佩,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道德经》,心里顿时充满了力量。他抬起头,看着父母,郑重地说道:“爹爹,娘,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等我从望川关回来,一定给你们讲好多好多有趣的故事。”
云清灵再也忍不住,伸手将他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我的安儿,一定要平安回来。”
萧玦站在一旁,看着相拥的母子,眼底也闪过一丝动容。他背过身,望着窗外的月色,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一次远行,对萧安来说,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游历。这是他人生的第一课,也是他踏上成长之路的第一步。望川关的风,会吹硬他的翅膀;边境的霜,会磨砺他的意志。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他的儿子,就会从一只懵懂的雏鹰,变成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青竹村的村口,就已经聚满了人。商队的马车排成了长龙,护卫们牵着马,神情肃穆。
萧安穿着一身新缝的青色劲装,背着行囊,怀里紧紧揣着那本《道德经》,站在父母面前。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稚气,多了几分坚毅。
“爹爹,娘,我走了。”
“一路保重。”萧玦拍了拍他的肩膀。
云清灵忍着泪,将一个包裹塞到他手里:“这里面是你爱吃的点心,路上饿了就吃。”
萧安接过包裹,点了点头,转身跳上了商队的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萧安掀开窗帘,回头望去,只见父母站在村口,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他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但他很快就忍住了,用力吸了吸鼻子,将眼泪憋了回去。
他告诉自己,他是萧玦的儿子,是大雍清和县主的儿子,他不能哭。
马车一路向北,离开了青竹村,驶入了茫茫的原野。
萧安坐在马车里,从怀里掏出那本泛黄的《道德经》,指尖轻轻拂过扉页上的字迹,又摸了摸颈间的道心玉佩。他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心里充满了期待。
望川关,我来了。
他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
马车继续前行,带着他,驶向了那个充满了传奇与未知的地方。而他的人生,也将从这一刻起,掀开崭新的一页。
青竹村的晨雾渐渐散去,阳光洒满了大地。萧玦和云清灵站在村口,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离去。
“夫君,你说,安儿这一路,会顺利吗?”云清灵轻声问道。
萧玦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会的。因为他是我们的儿子。”
风从远方吹来,带着草原的气息。仿佛在回应着他的话,又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属于萧安的传奇,即将在望川关的土地上,缓缓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