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戏,该落幕了。”
曲微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与威严,在死寂的洞窟中回荡。她缓缓抬起的手指尖,那缕灰中带金、核心闪烁着一点永恒金红的光芒,仿佛凝聚了整个世界的重量与死寂,令扑杀而来的沈星河和骷髅怪物身形猛地一滞!
沈星河漆黑的双眸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感受到一股凌驾于寂灭本源之上的、仿佛能令万物归墟的恐怖意境锁定了自己!这绝不是刚刚涅盘重生、力量未稳的状态!这力量层次……甚至隐隐触及了“主宰”的领域?这怎么可能?!
“装神弄鬼!涅盘初成,强弩之末,给我死!”沈星河厉啸一声,压下心中惊惧,手中油灯暗紫光芒暴涨至极致,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毁灭洪流,连同骷髅怪物砸下的如山骨棒,一起轰向曲微尘!他要趁其根基未稳,将其连同那缕令他心悸的力量一同碾碎!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攻击,曲微尘眼神平静无波。她没有闪避,也没有施展任何繁复的招式,只是将抬起的手指,对着前方,轻轻一点。
咻——!
指尖那缕微光无声无息地射出,并非浩大声势,而是如同投入水面的墨滴,瞬间融入前方的虚空。下一刻,以那微光落点为中心,方圆十丈内的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时间流速变得粘稠、错乱!袭来的暗紫洪流和骨棒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速度骤减,表面开始出现细密的、如同瓷器冰裂般的灰色纹路,蕴含的恐怖能量竟在飞速消散、湮灭!不是被抵消,而是……从存在层面上被抹除!
“不!这是……归墟之力?!你怎会掌控?!”沈星河发出惊恐的尖叫,他感觉自身与寂灭本源的连接正在被强行切断、剥离!那灰色纹路甚至顺着能量连接,反向蔓延至他持灯的手臂和骷髅怪物的骨棒上!
咔嚓!咔嚓!
暗紫洪流溃散!巨大的骨棒寸寸断裂,化为齑粉!沈星河的手臂和骷髅怪物的半边身躯也布满了灰色裂纹,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不可能!我身合主宰之力,不死不灭!”沈星河疯狂催动油灯,试图修复伤势,但那股归墟之力如附骨之疽,不断侵蚀,修复速度远远跟不上毁灭的速度!
“主宰?”曲微尘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右眼瞳孔中的金红火星微微一闪,“不过是一缕被囚禁于此、苟延残喘的残缺意志,也配称主宰?你所谓的融合,不过是沦为它脱困的傀儡和食粮!”
她一步踏出,周身灰金色光晕流转,每一步落下,虚空都泛起涟漪,洞窟内浓郁的寂灭元气如同臣民遇见君王,温顺地环绕在她周围,非但无法伤她分毫,反而在不断补充着她的消耗。涅盘重生后,她的“余烬”核心已发生了本质的蜕变,融合了一丝“涅盘之火”的永恒生机与“寂灭心源”的归墟意境,化为了更高级的“混沌星火”,凌驾于单纯的寂灭与生机之上,可衍万物,亦可归万物!
“你窃取心源之力,背叛守护誓言,献祭同胞,罪无可赦!”曲微尘声音渐冷,第二指点出!
这一次,目标直指沈星河眉心那盏邪异的油灯!
“保护主人!”骷髅怪物发出无声的咆哮,残躯猛地膨胀,试图用身体挡住这一指!
然而,在触及那灰金光指的瞬间,骷髅怪物庞大的身躯如同沙堆般轰然崩塌,彻底化为飞灰,连其中的残魂都被一并净化!
光指去势不减,点向油灯!
“不!这是我的!主宰赐予我的力量!”沈星河发出绝望的嘶吼,将全部力量注入油灯,暗紫光芒疯狂闪烁,试图做最后抵抗!
叮——!
一声轻响,如同玉磬敲击。
灰金光指轻轻点在了油灯灯焰之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刻,油灯上的暗紫灯焰如同被泼了冷水般,剧烈摇曳,然后……无声无息地熄灭了。灯体本身则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灰色裂纹,“咔嚓”一声,碎裂开来,化为凡铁碎屑。
“噗——!”本命法器被毁,沈星河如遭重噬,狂喷一口黑血,周身缭绕的寂灭气息瞬间溃散,半边脸上的暗紫纹路迅速消退,露出下面苍老憔悴的真容,另一只幽蓝的眼睛也黯淡下去。他踉跄后退,气息萎靡到了极点,眼中充满了疯狂、不甘和……一丝解脱般的茫然。
“为……为什么……主宰……为何抛弃我……”他喃喃自语,道心已然崩溃。
曲微尘没有立刻下杀手,她走到沈星河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深邃:“告诉我,所谓的‘主宰’到底是什么?‘轮回之契’又是什么?你背后,是否还有别的存在?”
沈星河抬起头,涣散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诡异的波动,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嘿嘿……你赢了……但你什么也改变不了……‘收割’即将开始……‘祂’已经醒了……你们……都是祭品……所有的世界……都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身体猛地一僵,瞳孔彻底放大,生命气息瞬间消散!一股隐晦的、充满恶意的意念波动从他体内一闪而逝,随即彻底消失,仿佛被某种存在主动切断了联系!
死了?自绝?还是被灭口?
曲微尘眉头微蹙,灵识仔细扫描,确认沈星河生机已绝,魂飞魄散,连一丝残魂都没有留下。那股恶意意念也无影无踪,无法追踪。
洞窟内一时寂静无声。强大的敌人就此伏诛,但留下的谜团和阴影却更加沉重。
“结……结束了?”阿健咽了口唾沫,难以置信地看着气息渊深如海的曲微尘和地上沈星河的尸体。
凯恩、陈涛等人也挣扎着站起,看着曲微尘,眼神中充满了震撼、喜悦以及一丝陌生的敬畏。此时的曲微尘,带给他们的压迫感,甚至比之前的沈星河更甚!
曲微尘转过身,周身的威压缓缓内敛,眼神恢复了以往的清澈,但深处那点金红火星依旧闪耀。她看着伤痕累累、却眼神坚定的同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真诚的笑容:“暂时……结束了。多谢大家,没有你们,我撑不过来。”
她走到泉眼边,此刻的“寂灭心源”光晕柔和,波动平稳,那残存的守护意识似乎因沈星河的死而得到了安抚,陷入沉眠。泉眼中心,那搏动的“心源”核心似乎凝实了一丝,与曲微尘体内的“混沌星火”产生着微妙的共鸣。
“伊米尔,检查一下心源和周围环境,看看有没有出口或者别的发现。凯恩,陈头,你们伤势很重,先疗伤。阿健,黑牙,警戒四周,虽然沈星河死了,但这里未必安全。”曲微尘迅速安排,语气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众人依言行动,劫后余生的喜悦渐渐冲淡了疲惫和恐惧。
曲微尘则盘膝坐在泉眼边,闭目内视。涅盘重生,她的收获巨大。修为境界一跃突破了之前的瓶颈,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对能量的掌控和法则的感悟不可同日而语。更重要的是“混沌星火”的诞生,这是一种潜力无穷的力量。但她也感觉到,体内力量并未完全稳定,那缕“涅盘之火”太过霸道,需要时间慢慢炼化融合。而且,沈星河临死前的话,如同阴云笼罩在心头。
“收割”、“祂醒了”、“所有的世界”……这些词让人不寒而栗。
片刻后,伊米尔兴奋地跑来汇报:“曲顾问!有重大发现!在心源侧后方岩壁下,有一个被能量掩蔽的传送阵!虽然古老,但结构完整!根据能量残留分析,它很可能通向……通向外界!不是我们来的那个裂隙,可能是这个空间碎片的另一个出口!”
好消息!众人精神大振!
“能启动吗?”凯恩急问。
“需要能量!很大的能量!而且需要正确的空间坐标引导,否则可能传送到未知险地!”伊米尔皱眉道,“心源的能量或许可以借用,但坐标……”
曲微尘睁开眼,走到传送阵前。这是一个直径约三米的圆形石台,刻满了复杂的空间符文,中央有一个凹槽。她伸出手,触摸着冰凉的符文,眉心星钥印记微微发热,一段模糊的信息流入脑海——这是守护意识沉睡前留下的最后馈赠,包含了激活阵法的方法和一个相对安全的坐标锚点!坐标指向的方位,似乎是……一片远离“铁砧”和已知危险区域的、未被完全污染的废土边缘?
“我可以启动它。”曲微尘沉声道,“但需要心源的能量支持,而且传送过程可能会有风险。”
“再危险也比困在这里强!”黑牙吼道,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好。”曲微尘不再犹豫,她走到泉眼边,双手虚按,体内“混沌星火”流转,与“寂灭心源”建立连接,引导着精纯的寂灭元气缓缓注入传送阵中央的凹槽。
嗡——!
传送阵上的符文逐一亮起,散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空间开始波动。
“快!站到阵中去!”曲微尘喝道。
众人互相搀扶着,迅速踏入传送阵范围。
光芒越来越盛,空间扭曲加剧。就在传送即将发动的最后一刻,曲微尘若有所感,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那平静的泉眼和沈星河的尸体。她总感觉,事情并未完全结束。沈星河背后的存在,“收割”的阴影,依旧存在。
“无论前方是什么,我们一起面对。”陈涛看着曲微尘,坚定地说道。
曲微尘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全力催动阵法!
刺目的白光吞噬了一切!天旋地转的空间传送感再次袭来!
当视野恢复正常时,他们已不在那个压抑的洞窟中。眼前,是一片荒凉、却能看到暗淡天空和远方山峦轮廓的戈壁滩!久违的、带着沙土气息的风吹拂在脸上。
他们……出来了!
然而,未等众人欢呼,伊米尔手中的探测器突然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他看向屏幕,脸色瞬间煞白!
“不好!检测到大规模、高能级空间波动!方位……来自极远处‘铁砧’聚居点的方向!能量特征……是……是‘清理者’!大规模舰队!它们……开始‘收割’了!”
所有人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刚刚脱离虎口,却发现整个世界,已陷入更大的浩劫之中。
曲微尘望向“铁砧”方向的天际,那里隐约有暗红色的不祥光芒闪烁。她握紧了双拳,右眼瞳孔中的金红火星,燃烧得更加炽烈。
新的征途,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