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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州沿海,阴云密布,咸腥的海风裹挟着山雨欲来的压抑。戚继光站在临时搭建的望楼上,眉头紧锁,远眺着倭寇盘踞的几处互为犄角的据点。兵力已部署到位,精心策划的合围战术也已传达至各部参将。然而,他心头却始终萦绕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隐忧。

“元敬兄,还在为联络之事烦心?”徐小满沿着木梯走上望楼,站在戚继光身侧。他此次前来,正是受戚继光所邀,观摩新式军械的实战效果,并希望能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再添一份胜算。

戚戚继光重重叹了口气,指着远处地形复杂的丘陵与海岸:“小满,你来看。我军分左、中、右三路,外加一支奇兵绕后,意图将这股倭寇彻底锁死在此地。计划虽好,然战场瞬息万变。倭寇狡诈,若其集中兵力猛攻我一路,其他各路如何能及时知晓并迅速做出反应?若奇兵已就位,正面何时发动总攻最为有利?若战局不利,需撤退时,又如何能令各营同时脱离接触,避免被敌逐个击破?”

他顿了顿,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以往,全靠传令兵快马奔驰,或是以旗号、锣鼓为号。然山地崎岖,视野受阻,旗号难辨;人马喧嚣,锣鼓声亦难远传;传令兵更是风险极大,十人派出,能有三四人将命令准确及时送达已属万幸。多少良机,葬送于通信不畅;多少败绩,源于军令滞后啊!”

小满凝神静听,脑海中迅速浮现出计算机体系结构中的核心概念——中断(Interrupt)。当系统某个部件需要处理器立即处理紧急事件时,会发出一个中断信号,处理器暂停当前任务,转去处理中断事件,处理完毕后再返回原任务。战场指挥,何尝不是需要一个高效的“中断”机制?当某处需要支援(IRq - Interrupt Request),当总攻时机成熟(特定事件触发),当需要紧急撤离(系统复位信号),必须有一种方式,能瞬间跨越空间障碍,让最高指挥官(cpU)的意图被所有作战单元(外设)同步接收。

“元敬兄所虑,正是战场指挥之核心痛点。”小满目光炯炯,“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一种新的‘通信’方式,不靠人马,不依声响,而是……借助苍穹之光。”

“光?”戚继光一怔。

“正是。”小满点头,从随身的布囊中取出几个纸筒状物事,其大小如儿臂,一端有引信,看起来类似爆竹,但造型更为规整,纸筒颜色也有所不同,有红、绿、白等几种。“此物我称之为‘信号弹’。”

他详细解释道:“其原理与焰火相近,内核以硝石、硫磺、木炭粉为基,再掺入不同金属盐作为发色剂。铜盐可得绿光,锶盐可得红光,镁粉铝粉则能产生极其耀眼的白色光芒。点燃引信后,火药将其推射至高空中爆发,便能形成持续数息、在昼间亦清晰可见的彩色光团。”

接着,他提出了核心的“中断指令”式通信协议:

“我们可以约定:红色光团,代表最高优先级求援中断(SoS-IRq),见之,邻近部队若条件允许,须立即向红光升起处靠拢支援。”

“绿色光团,代表进攻指令(Go-trigger),通常由主帅所在位置或预定方向发出,见之,各部按原定计划发起总攻。”

“白色光团,代表紧急撤退指令(halt-Reset),见之,所有部队立即停止当前动作,向预定安全区域交替掩护撤退。”

戚继光听着这闻所未闻的通信方式,眼中先是惊疑,随即爆发出浓烈的兴趣。他本身就是善于接纳新事物的将领,立刻意识到这种方式的巨大潜力——无视地形阻隔,传递速度近乎光速,指令清晰明确!

“妙啊!”戚继光猛地一拍栏杆,“若此物真如你所说,无异于给了我一双能瞬间遍观全局的千里眼,一张能号令三军的无形号令!快,与我细说,此物可能量产?操作可简便?可靠性如何?”

小满早有准备,立刻带着戚继光来到后方临时设立的工匠营。这里,几位跟随小满而来的工匠正在紧张地调配药剂、卷制纸筒。小满展示了信号弹的简易结构,并强调了操作规范:选择开阔地,避开易燃物,斜指向空,点燃后迅速撤离。

“目前产能有限,但足以供此次战役关键节点使用。”小满将几枚红、绿、白色的信号弹交给戚继光亲卫,并亲自指导他们进行了一次试射。

咻——嘭!

一枚绿色信号弹拖着尾焰升上半空,在略显阴沉的天空中炸开一团鲜艳夺目的翠绿色光芒,久久不散。望楼周围的所有兵将,都被这奇景吸引,纷纷抬头观望,发出阵阵惊叹。

戚继光仰望着那团绿光,仿佛看到了破开战场迷雾的曙光。他立刻召集各部参将,亲自讲解信号弹的识别与应对规则,反复演练,务必使各级军官熟记于心。

两日后,台州之战如期爆发。倭寇果然依仗地利,分据险要,企图顽抗。戚家军左、中、右三路并进,战况激烈。

午后,战局陷入胶着。右路军在山谷中遭遇倭寇埋伏,被优势敌军依托地形压制,伤亡渐增,形势危急。右路参将眼见难以支撑,想起戚帅交代,立刻命亲卫发射红色信号弹。

一道红光冲天而起,在混战的沙场上空格外醒目!

正在中路指挥的戚继光,以及左路策应的部队,几乎同时看到了这代表求援的“中断信号”。戚继光当机立断,一面命令中路加强攻势,牵制当面之敌,一面令左路分出一支精锐,迅速向红光升起方向迂回支援。同时,他也看到左路部队在运动前,也向空中发射了一枚绿色信号弹,表示已收到指令并正在执行。

红色的求救,绿色的回应,在天空中进行了一场无声的对话。右路苦战的官兵看到援军将至的信号,士气大振。最终,在左路援军及时赶到下,右路成功反杀,击溃了伏击的倭寇。

傍晚时分,戚继光判断总攻时机已到。他立于望楼,亲手点燃了一枚绿色信号弹。

耀眼的绿光在暮色渐沉的天空中绽放,如同进攻的号角,瞬间传遍战场!早已等待多时的中路军主力如山洪暴发,向左路、右路亦看到信号,同时发力。三路明军如同三把铁钳,在统一的指令下狠狠合拢!倭寇被这突如其来的、协调一致的猛攻打懵,阵脚大乱。

残存的倭寇见大势已去,企图利用夜色从海上溃逃。然而,戚继光早已安排好的水师,在看到代表总攻的绿色信号后,也已准时封锁了海面。陆上,戚继光见合围已成,胜券在握,为减少追击中的不必要的伤亡,下令发射白色信号弹。

洁白的强光如同天谕,各部见到信号,迅速收拢部队,巩固阵地,清剿残敌,避免了因盲目追击可能带来的混乱和损失。

台州之战,戚家军大获全胜,斩获颇丰,自身伤亡却降至极低。

战后清点,所有将领都对那能在天空中传递命令的“神光”赞不绝口。普通士兵们更是将其视为神迹,私下里纷纷传颂,称其为“戚帅请来的仙师传讯符”,认为这是上天眷顾大明、眷顾戚家军的象征。

戚继光握着几枚使用后剩下的信号弹空壳,对徐小满感慨道:“小满,此物虽小,却胜似千军万马!以往战场如同蒙眼搏杀,今日,你算是为我,为大明全军,擦亮了眼睛,装上了传音的顺风耳!这‘仙师传讯符’之名,你当之无愧!”

小满谦逊一笑,心中却知,这仅仅是开始。信号弹的应用,不仅仅是解决了战场通信的难题,更重要的是,它引入了一种全新的、高效的指挥与控制理念。它将原本模糊、延迟的战场感知与指令传递,变得即时、精准、可视化。

“苍穹信符”的光芒,第一次在这个时代的战场上,划出了清晰的信息轨迹。这光芒,不仅照亮了台州胜利的道路,更照亮了未来军事指挥变革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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