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克瑞斯狠狠蹙起了眉头,这是宋妙仪的升学宴,他绝对不能让这里出现任何意外,他悄无声息的催动神力,一分钟后,原本倒在地上的老人便幽幽转醒。
这里发生的小插曲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一对中年夫妇匆匆赶来,连忙关心起了已经被搀扶到沙发坐下休息的老父亲。
“发生什么事了?”宋妙仪也过来查看情况。
死神冕下抿了抿唇,“我不知道,他自己突然晕过去了。”
“那需要叫救护车吗?”宋妙仪不大放心,可老爷子现在看着还挺精神的,一点都没才晕倒过的虚弱,而她还用余光看见,常又驰被那中年男人揪着耳朵拽了过去。
“你爷爷都这样了,你还有闲心在那边吃肘子?”
常又驰被揪得呲牙咧嘴,但还嘴硬嘀咕,“这不是没事吗...在家不给我吃饱饭,还不让我出来吃了?”
“你还顶嘴?”男人怒极攻心,但又碍于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回去再收拾你!”
老爷子缓过来了,也不要旁人搀扶,踉踉跄跄就往伊尔克瑞斯这里来。
爱屋及乌对宋妙仪的朋友也有那么一两分在意的死神冕下对疑似虐待孩子的这家子自然没什么好印象。
“吾...”老爷子刚要开口,就看见站在宋妙仪身后的伊尔克瑞斯竖起食指抵在自己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个生命都在渐渐腐朽的人类也是真的豁得出去,伊尔克瑞斯能感觉到,他的心脏,居然人为放置了一枚沾染了他些许气息,应该是供奉在他的神像前至少四十年的玉石碎片。
这是一种‘邪术’,明面上是为了更加靠近神意,实际上...是在源源不断盗取他的神力。
当然,能用这种方式得到的神力还不足他本体的千万分之一,微弱到伊尔克瑞斯根本就不在乎罢了。
但也正因如此,这个人类才能认出他的身份。
无关紧要之人,伊尔克瑞斯如此判定。
常又驰还是头一回见到他爷爷如此激动的模样,他对这个爷爷往日里并不亲近,走火入魔的爷爷,一肚子坏水儿的爹妈,哎,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哦。
宋妙仪哪儿知道这是哪一出,她回头看了眼伊尔克瑞斯,“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伊尔克瑞斯立刻举起一只手,“我发誓,有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瞒着妙仪,否则我就...”坏了,要是指天发誓,她会不会觉得他不够诚心?他灵机一动,“就让我被一百个人团团围住!”
宋妙仪都倒吸一口凉气,于社恐而言,这简直算得上毒誓了,她赶紧捂住他的嘴,“以后意思意思就行了,别什么誓都发。”
伊尔克瑞斯眨眨眼,“窝自道了(我知道了)。”
目不转睛看着这一切的常老爷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个小姑娘只是个人类吧?怎么敢捂神明的嘴啊!
大不敬!倒反天罡!身为狂信徒的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嘴里也不停的嘀嘀咕咕着什么。
蹲着碗羊排啃得津津有味的常又驰施施然翻了个白眼,“爷爷,你管天管地还管人家父女两个怎么相处吗?人捂她爸的嘴怎么了,就算骑她爸头上也不关你事好吧。”
“父...父女?”老爷子这下更是目眦欲裂,“你说...他们是父女?”
“对啊。”常又驰吐着骨头,“之前我们还一起出去看了演唱会呢。”
这一回,老爷子‘哼哧哼哧’喘着粗气,捂着心口又是一副随时都会晕过去的模样。
常又驰被他名义上的爸妈一脚踹开了,他倒是乐得清闲,屁颠屁颠端着碗朝宋妙仪走过去。
“这里的东西都好好吃,尤其是这个孜然羊排还有大肘子!”
“是吗?”宋妙仪也馋了,遂高高兴兴的加入了吃席的队伍,从羊排吃到大螃蟹,再从大螃蟹吃到大肘子,一整个乐不思蜀。
伊尔克瑞斯对人间的食物兴趣平平,比起吃东西,他还是更喜欢看宋妙仪吃东西,可这样美好的时光却偏偏有人要来打搅。
“冕,冕下。”常老爷子还是不肯放弃,他挥开儿女的搀扶,尽可能谦卑的开口道。
“什么事?”伊尔克瑞斯不咸不淡道。
“像您这样尊贵无匹的身份,那丫头就是个人类,根本就不可能...”
话还没说完,通身气息降至冰点的伊尔克瑞斯就耗尽了全部的耐心,见过找死的,但没见过这么变着花样上赶着找死的。
他是好脾气,但不代表他能容忍这人在他和宋妙仪之间挑拨离间,“这就是你想对吾说的话吗?”
常老爷子还是害怕了,但一辈子独断专行,又以狂信徒身份自诩高贵的他还是撑住了,“是,在下...也只是不愿看见您的血脉被混淆而已。”
“呵...”不管是神还是人,气到极致的时候真的会笑出声,但伊尔克瑞斯没有立时发作,全因为端着碗东星斑鱼肉过来的宋妙仪,“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伊尔克瑞斯一秒变脸,“怎么不坐着好好吃饭?”
“给你的。”见他到现在都没动一下筷子,宋妙仪给他送了碗特地挑出来的,还浸满汤汁的鱼肉。
深谙端水技巧的她当然也没忘记正在和数人‘斡旋’暂时脱不了身的泠寒,以及暂时还没回来的阿图卡和奥兹高尔,一人一碗,见者有份。
伊尔克瑞斯吃着吃着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他这么好这么好的闺女,怎么会有人如此歹毒,想要拆散他们父女俩呢?
“你哭什么啊?”宋妙仪手忙脚乱的帮他擦眼泪。
“这鱼,实在太好吃了...”
“.....”美食番里好吃到流泪,好吃到爆衣,居然真的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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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来的阿图卡和奥兹高尔都换了自己穿着更舒服自在的衣服,落座在宋妙仪那桌时,原本正埋头苦吃的几人都停下了筷子。
“这两位是...?”叶雎尔小声问道。
正在专心啃排骨的宋妙仪头也不抬,“我爸。”
此话一出,封恬薇和常又驰纷纷侧目,这两位是爸,那先前那位又是...?
林安歌忙不迭出来打圆场,她就要就任神使了,这种场合当然得帮阿图卡说话。
“妙仪的意思是,她从小就是被几个爸爸一起拉扯大的,尤其是...”
“这是给我挑的吗?”奥兹高尔怎么会让阿图卡有机会里应外合给他上眼药?他岔开话题,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鱼肉。
“嗯,我觉得挺好吃的。”宋妙仪想吃虾,又看了眼自己才做过美甲的,bling bling的手,理直气壮的把几只虾往阿图卡碗里一放,“礼尚往来,爸爸给我剥。”
几口吃完鱼肉,心情简直大好的阿图卡爽朗一笑,撸起袖子就开始给她剥虾,“好,你就等着吃吧。”
奥兹高尔不屑一顾,他相信,凭借阿图卡的破坏力,待会儿别说虾肉,虾壳她都没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