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秘境内的灵气缓缓平复,那令人心悸的至阳之力与寂灭之力对抗的余波渐渐消散。空气中依旧残留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焦灼与新生交织的气息。
阵法的光芒已然隐去,三霄娘娘盘坐在不远处,各自调息,脸色带着明显的疲惫,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欣慰。刘羽禅等人守在外围,不敢有丝毫打扰,目光都聚焦在那灵脉泉眼中心的身影上。
曹旭依旧躺在那里,身下是破碎的冰棺残屑。他胸口的恐怖伤痕虽然依旧存在,但那令人不安的暗紫色已几乎褪尽,只余下最中心一点针尖大小的黑芒,顽固地嵌在血肉深处,不再扩散,仿佛被某种更强的力量封印。他的脸色不再是死寂的灰败,而是如同大病初愈般的苍白,呼吸虽然微弱,却悠长而平稳,带着生命的韵律。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眉心。那一点混沌色的光芒不再闪烁不定,而是稳定地、柔和地亮着,如同在他额间点下了一枚混沌色的星辰。光芒流转,隐隐与他周身气息相连,缓慢而坚定地汲取着灵脉精气,滋养着他千疮百孔的身体和灵魂。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几个时辰。
曹旭那如同蝶翼般沉寂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
这一下微小的动作,瞬间牵动了所有关注者的心。
兔爷第一个反应过来,“咕!”地一声,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小爪子紧紧抓住了曹旭的衣襟。
三霄娘娘同时睁开了眼睛。刘羽禅也猛地站直了身体。
在众人紧张而期待的注视下,曹旭的眉头先是无意识地蹙起,仿佛在抵抗某种残留的痛苦,随即,他那紧闭了不知多少时日的双眼,终于艰难地、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初时,眼神是涣散的、迷茫的,没有焦距,仿佛蒙着一层混沌的薄雾。他怔怔地看着秘境顶部氤氲的灵气流光,似乎在努力辨认这是何处。
“……这……是……”一个干涩、沙哑,几乎不像是他自己的声音,从他喉咙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大哥!”
“盟主!”
“曹兄!”
不同的称呼,带着同样的惊喜与激动,瞬间包围了他。
曹旭的眼珠缓缓转动,视线有些模糊地扫过围拢过来的熟悉面孔——神色关切中带着疲惫的三霄,一脸如释重负的刘羽禅,还有趴在他胸口,小眼睛里蓄满了水光,正“咕咕”叫着用脑袋蹭他的兔爷。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还有些滞涩的脑海。血池、吞噬、帝血、离的绝杀、那道恐怖的寂灭射线、意识沉沦前看到的巨大眼眸和那句脱口而出的“棋子”……
他下意识地想动,却感觉身体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寸血肉、每一条经脉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和极度的虚弱感,尤其是胸口,仿佛被掏空了一般,那是帝血本源亏空带来的前所未有的空虚与乏力。灵力更是涓滴不剩,丹田内的四面星辰幡黯淡无光,如同凡铁。
“别动。”云霄的声音温和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她伸手虚按,一股柔和的仙力托住曹旭,让他保持平躺的姿势,“你伤势太重,帝血本源损耗过度,能醒来已是万幸,需静心调养,不可妄动灵力。”
曹旭艰难地扯动嘴角,想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只牵动了干裂的嘴唇,带来一阵刺痛。他放弃了动作,目光最终落在云霄脸上,声音依旧沙哑:“……多谢……娘娘……救命之恩……诸位……辛苦了……”
“自家人,何须言谢。”琼霄递过一杯早已准备好的、用温养神魂的仙草露水,小心地喂他喝下些许。
清凉甘甜的露水滑过喉咙,仿佛久旱逢甘霖,曹旭感觉精神微微一振。他闭目内视,体内的情况可谓惨不忍睹,但比起之前被寂灭之力疯狂侵蚀的绝境,已是天壤之别。
“我……昏迷了多久?”他缓了口气,问道。
“外界已过七日。”碧霄快人快语,“大姐她们为了救你,可是耗尽了心力,布下‘周天太阳炼魔阵’,引动太阳星力,才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曹旭心中一震,七日?引动太阳星力?他看向三霄娘娘脸上尚未完全恢复的倦色,又感受到体内残留的那股煌煌暖意,以及识海中那团变得更加清晰、与自己联系更紧密的混沌光卵,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感激。
“寂灭之力……大部分已被驱散净化,”云霄继续解释道,“但你本源受损太重,最后一丝寂灭根源已与你部分心脉纠缠,强行拔除恐伤及性命,只能暂时以你自身那股混沌本源之力将其封禁,徐徐图之。”
曹旭默默点头,他能感受到胸口那一点顽固的黑芒,以及混沌光卵散发出的力量正如同蛛网般将其层层包裹、隔离。福兮祸所伏,这次濒死体验,虽然代价惨重,却也让他因祸得福,第一次真正“触摸”到了识海中那神秘光卵的力量,尽管还远谈不上掌控。
“离……呢?”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刘羽禅接过话头,将当日他救场,以及后来灵域碎片彻底崩毁,离不知所踪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他虽未得逞,但经此血祭,寂灭之瞳的力量必然大涨。如今蛰伏起来,恐后患无穷。”刘羽禅总结道,语气沉重。
曹旭沉默了片刻,眼神中的迷茫和虚弱渐渐被一种沉淀下来的冷静与锐利所取代。他回想着意识混沌时看到的那些碎片,那双劫运之眸,以及离那双寂灭之瞳。
“他……和我一样,或许……都只是棋子。”曹旭低声重复了一遍昏迷前的话语,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他轻轻摇头,“此事……容后细说。当务之急……”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调动起那具虚弱身体里最后的气力,眼神变得坚定:
“我们必须更快地……强大起来。南天盟……不够了。”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望向秘境之外,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那广袤的镇魂街与未知的诸天。
“传令下去,整合所有力量。”
“待我稍能行动……”
“我要在这凌霄阁前,筑坛告天……”
“立——‘天庭’!”
他的声音虽然依旧沙哑微弱,但其中蕴含的决意与气魄,却让在场所有人精神一振!
历经死劫,破而后立。属于曹旭和他的“天庭”的时代,终于要正式拉开序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