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岩的问题在指挥中心的屏幕上悬了三秒,没人接话。林峰把那句话截图,拖进加密文件夹,命名为“认知门槛”。他没回答,只是点了下“发送”,把联合办公室的全体会议纪要推了出去,附言只有一行字:“明天十点,国际农业发展署的人要来谈合作,带上你们最硬的数据。”
会议室的灯还亮着,但人已经散了大半。李昭靠在门框上啃苹果,咬到最后连核都没吐,直接嚼碎咽下去。“你真打算跟他们坐下来分蛋糕?不怕他们把盘子端走?”
“他们要的是盘子。”林峰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我要的是厨房。谁做饭,谁说了算。”
他回到工位,调出系统面板。红色警告条一闪而过:【外部Ip持续探测区块链节点,行为模式匹配国际农业发展署合规审查组】。林峰盯着那串地址看了两秒,手指一划,把日志转给了网络安全组,备注:“别拦,放进来,但所有访问路径打标留痕。”
他知道对方想查什么——数据真不真,系统有没有后门,林峰是不是在演一场自导自演的增产秀。可真相这东西,光有数据不够,还得让人信。而让人信的最好方式,不是解释,是展示。
他翻到勐波Y-0732号农户的监控记录,那个蹲在传感器旁用烟头烫外壳的老农。视频被截成三段:第一段是操作过程,第二段是系统自检日志弹出“外部干扰预警”,第三段是三天后那块地的出苗率——比对照区高出19.3%。林峰把这三段合成一个短片,加了标题:“人为破坏测试,结果:系统扛住了。”
他把这视频塞进主数据包的附录,又调出系统隐藏功能,花掉刚攒够的10点影响力值,解锁了“国际组织内部评级数据库”。屏幕上跳出一串名字,最上面是玛雅·科尔森,本次谈判主官,五年内主导过七项跨境农业审计,履历清一色写着“可审计性优先于执行效率”。
林峰笑了。这种人不怕你藏东西,怕你藏得不够透明。她要的不是真相,是能放进年报里的真相。
他重新调整提案结构,把技术细节后移,把区块链审计机制提到第二页,又在资金使用条款里加了一条:“所有支出记录上链,变更需双密钥确认。”做完这些,他在加密笔记里记下一句:“他们要的不是控制权,是免责权。”
第二天上午九点四十七分,玛雅·科尔森走进会议室。她穿灰西装,拎一个没有品牌标识的公文包,坐下第一句话是:“我们已经扫描了你们三县的公开节点,数据完整度87.6%,但缺失原始校准日志。”
林峰没急着回应,而是打开投影,播放景婻边缘区那段异常温区的无人机视频。画面里,土壤温度偏高,湿度偏低,可植被覆盖度反而比周边高12%。他指着坐标点:“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系统没报警,但它确实长得好。我们正准备挖土做微量元素分析。”
玛雅盯着屏幕看了十秒,眉头微动。“你们不觉得这很危险吗?一个系统,连异常都识别不了。”
“它识别了。”林峰调出后台日志,“只是没标红。因为所有参数都在阈值内。它不是神,是工具。我们才是解读的人。”
他顿了顿,“你们要的不是数据控制权,是风险规避机制。那我给你们一个更简单的方案——成立联合审计委员会,双方各派三人,用我们的区块链浏览器,实时查,随时看。数据不出境,但你们能随时验证。”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玛雅翻开协议草案,在数据共享条款旁写下一行字:“建议增设文化适应性评估模块。”
林峰没问她什么意思,只是点头:“可以加,但得由本地团队主导。毕竟,种地的人才是专家。”
谈判继续。对方提出要派驻技术监督员常驻缅北,林峰直接摇头:“不行。系统运行依赖本地响应速度,远程干预会拖慢决策。你们的人可以来,但只能进观察区,不能碰操作终端。”
“那我们怎么确保你们不篡改规则?”
“规则改不了。”林峰打开任务面板,把【缅北首季增产≥15%】的完成记录投到大屏上,“任务是系统发的,奖励是系统给的。我改不了数据,也改不了进度。你们要审计,审计这个就行。”
玛雅盯着那条金色提示看了很久,终于说:“我们需要时间评估。”
“可以。”林峰合上电脑,“但今天十一点半之前,得签个备忘录。不然系统会扣我影响力值。”
她抬眼:“系统?”
“对。”林峰笑了笑,“我自己的KpI系统。比你们的严格。”
十一点二十七分,玛雅重新坐回位置,手里拿着修改后的协议草案。双方就资金注入节奏达成一致:首期三百万美元,分三期拨付,每期对应一个数据验证节点。技术共享边界也敲定——林峰方提供算法模型和硬件部署方案,对方负责国际合规认证和第三方机构联络。
最后一项是数据主权。林峰坚持数据本地存储,对方要求同步备份至总部云端。僵持不下时,他提了个新方案:“数据可以传,但必须加密分片,密钥由联合委员会共同管理。谁想查,得双方签字授权。”
玛雅思考了两分钟,点头:“接受。”
签字前五分钟,林峰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加密消息弹出来:“国内某部委发出‘暂缓合作备案’指令,流程已冻结。”
他没动表情,只是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顺手打开系统面板,把【签署国际农业合作协议】设为即时任务,完成倒计时:10分钟。
他站起来,走到签字台前,拿起笔。“玛雅女士,你知道区块链最狠的一点是什么吗?”
她看着他。
“它不认权力,只认共识。”林峰在签名栏写下名字,“我们现在签的不是合同,是第一个区块。”
笔尖划过纸面的最后一瞬,系统提示弹出:【任务“国际合作推进”完成】。下一秒,【全球农业资源网络访问权限】解锁。
林峰抬起头,嘴角微扬:“现在,我们是同一个系统里的节点了。”
玛雅签完字,合上文件夹,抬手看了眼腕表。林峰注意到,那表背面刻着一行小字,很浅,但能看清:“真相在账本中”。
他没说话,只是把协议原件放进防磁箱,顺手点了下启动键。箱体密封,指示灯由红转绿。
合影时,摄影师让他们站近一点。林峰站在中间,左右分别是玛雅和李昭。闪光灯亮起的瞬间,玛雅的袖口滑出半张纸条,边缘写着一串数字:37.1%。
那是景婻县的节水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