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伏波号残骸处已聚满人。
云织站在礁石上,假钥匙在晨光下泛着幽蓝微光。她身后,伊莎指挥虎鲸群围成半圆,墨九在暗处埋设水雷,陈骁率水兵佯装溃散——一切都在演给青梧看。
可玄圭不在。
“他去哪了?”云织问。
陈骁脸色难看:“昨夜他说要去探路,至今未归。”
云织心头一沉。
就在此时,海面浮起一物——玄圭的磁针罗盘,系着半截染血的衣袖。
“是陷阱!”伊莎低呼。
云织捡起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蓬莱岛方向。
“他被俘了。”她声音冷得像冰,“沧溟子要用他换我。”
蓬莱岛,雾锁千重。
云织率小队潜行至岛北悬崖,下方便是青梧祭坛。玄圭被铁链锁在祭坛中央,胸前嵌着一块龙脉晶核,正随心跳闪烁。
“别过来!”他嘶吼,双眼已泛起黑雾,“他们在用我引你入局!”
祭坛四周,数十名守卫静立如雕塑。他们身着前朝制式铠甲,面覆青铜鬼面,动作却僵硬如傀儡。
“是老兵。”陈骁咬牙,“北境战场失踪的那批。”
云织眯眼观察——守卫关节处有细小藤须蠕动,正是青梧的傀儡蛊!
“不能硬闯。”她低声道,“蛊虫以龙脉为食,若强行击杀,他们会自爆。”
“那怎么办?”
“净化。”云织取出海螺,贴在胸口,“潮语者之力,可洗魂。”
她跃下悬崖,灵泉之力灌入海螺。
“醒!”
海螺发出低频嗡鸣,声波如潮扩散。
守卫们身体一震,眼中黑雾竟微微退散!
“有效!”伊莎惊喜。
可下一秒,祭坛中央传来冷笑。
“云织,你终于来了。”沧溟子缓步而出,白发如雪,左眼金瞳,右眼蒙黑布,“可惜,晚了一步。”
他手中握着一枚婴儿胚胎,正是假货!
“你母亲已入归墟核心。”他狞笑,“若想救她,交出真钥匙。”
云织盯着玄圭胸前的晶核:“放了他,钥匙给你。”
“不!”玄圭挣扎,“别信他!他在骗——”
话未说完,沧溟子猛地按住他胸口晶核。
玄圭惨叫,黑雾从七窍喷出!
云织瞳孔骤缩。
她突然明白了——沧溟子根本不需要钥匙!
他要的是她的血脉共鸣,而玄圭只是诱饵!
“动手!”她厉喝。
伊莎吹响鲸骨笛,虎鲸破浪撞向祭坛;墨九引爆水雷,火墙隔断守卫;陈骁率队强攻左侧。
云织直扑玄圭!
途中,一名守卫挥刀砍来。
她侧身避开,指尖甩出藤蔓缠住对方手腕。灵泉之力灌入——
“净!”
守卫眼中黑雾消散,露出一张苍老面孔。
“云……云将军之女?”他声音颤抖。
云织一怔:“你认得我父亲?”
“我是……北境副将赵岩。”老人眼中含泪,“你父亲临终前,让我护你周全……”
话音未落,他身体突然膨胀!
“退后!”云织拽着玄圭滚开。
轰——!
赵岩自爆,黑雾弥漫。
但临死前,他将一物塞进云织手中——半枚虎符!
云织低头,虎符上刻着“云”字,与她怀中父亲遗物完美契合!
“原来……你们一直在等我。”她声音哽咽。
混战中,沧溟子趁机退入归墟裂隙。
云织抱起玄圭,发现他胸前晶核已深嵌皮肉。
“忍着。”她咬破手指,将血滴在晶核上。
灵泉之力顺着血液渗入,晶核竟开始松动!
“啊——!”玄圭痛得浑身抽搐。
“快好了……”云织额头冒汗。
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
剩余守卫围拢而来,眼中黑雾翻涌。
“走不了了。”陈骁挡在前方,刀已卷刃。
云织却盯着虎符——两半拼合,竟发出微弱金光!
“伊莎!吹最高音!”
伊莎会意,鲸骨笛声尖锐如针。
虎符金光大盛,照向守卫!
“以云氏之名,解尔枷锁!”云织高举虎符。
守卫们身体剧震,傀儡蛊如黑虫钻出体外,在金光中化为灰烬!
“云将军……”赵岩残魂浮现,向她深深一拜,“替我们……回家。”
云织闭眼,泪水滑落。
“好。”
清理战场时,玄圭靠在礁石上,脸色惨白。
“对不起……”他声音沙哑,“我不该独自行动。”
“你是为了保护我。”云织撕下衣襟,为他包扎伤口,“但下次,别再一个人扛。”
玄圭苦笑:“习惯了。从小到大,守碑人的使命就是独自守护秘密。”
“什么秘密?”
“关于你父亲。”他望向归墟裂隙,“他没死,是自愿成为人柱。而虎符,是关闭裂隙的唯一钥匙。”
云织握紧虎符:“所以沧溟子抓你,是因为你知道真相?”
“不。”玄圭摇头,“是因为我知道——你母亲才是真正的‘归墟之钥’。”
云织如遭雷击。
“什么意思?”
“归墟需要至亲之血才能完全开启。”他声音低沉,“沧溟子要的不是你,是你母亲的心脏。”
海风骤冷。
云织望向裂隙深处,那里,母亲正独自面对死亡。
“必须阻止他。”她站起身,眼神决绝,“现在就去。”
玄圭却按住她手腕:“等等。虎符只能短暂关闭裂隙,若强行进入,你会被归墟吞噬。”
“那就让它吞。”云织反手扣紧他手,“反正我的心,早就碎过千百次了。”
远处,海平线乌云压顶。
夏至日月食,只剩三天。
当夜,云织独自来到海边。
她取出父母遗物:军牌、虎符、银线云纹旗。
“父亲,母亲……”她轻声说,“这次,换我来救你们。”
海螺在掌心发烫,潮声如诉。
突然,海面浮起一点幽光。
是那只信天翁!
它爪上绑着新密信,朱砂字迹刺目:
吾女速离。归墟吃心,不吃人。
云织手指颤抖。
母亲还在保护她!
可这一次,她不能再逃。
“告诉娘娘,”她对信天翁低语,“女儿带锚来了。”
信天翁振翅离去,消失在浓雾中。
云织转身,走向伏波号残骸。
甲板上,众人已整装待发。
伊莎手持鲸骨笛,墨九腰挂火药筒,陈骁刀锋映月。
“走。”云织轻声道。
他们不是去送死,是去接家人回家。
而海面之下,归墟裂隙正无声扩大,如同巨兽张开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