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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费尽口舌说了半天诗怀雅就得出那么一个简单粗暴的结论。
不光是我，就连立即下意识动手拦住她的林雨霞在反应过来，重新坐回板凳上后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这种情况下，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面对因受伤而面色苍白，我见犹怜的林雨霞，诗怀雅显得十分不满：“这种话轮不到你说。”她的眼神异常冰冷：“你根本不知道我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你不说我怎么可能知道？！”林雨霞立即呛了回去。
于是两人一言不合便开始互相攻讦，尖锐的言辞几乎要摧残在场所有人的耳膜。最后甚至到了凯文摸到我身后捂住我耳朵的地步。
“大学生不可以学喔。”他咬着我耳朵说。
在阵阵耳鸣中，我看见林雨霞过于用力而毫无血色的指尖轻轻颤抖。
怎么说呢？总觉得她此刻强撑的模样，与方才诗怀雅执意报仇时的姿态如出一辙。该说不愧是一起长大的挚友吗？
但若是这时候点明这点，大概会被两姐妹联手狠狠教训一顿吧。所以我选择继续当个沉默的好观众。
“你们可别误会了……”
仅一会的功夫，原本还情绪激动的诗怀雅又恢复了最初面无表情的冷漠模样，栗色刘海下方的冰冷眼眸微微眨了几下。
“他对我的恩情我用尽一生也无法偿还，所以我一定会亲手为鼠王先生报仇。”
“至于你——”诗怀雅顺手甩了一下长发，仰起高傲的头颅，“你要迷上这种男人还是要和感染者自甘堕落什么都不关我的事。”
“呵呵，正合我意。”林雨霞翻了个白眼，不甘示弱。
她大概是放狠话太认真，一不小心又牵扯到伤口，一边说话还一边面部肌肉抽搐。
于是一切又回到原点。
事到如今，要两个水火不容的人合作还是太困难。我果断做出决定，让诗怀雅伪装成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继续假装追杀林雨霞。
“我和林雨霞会继续顺着线索追查下去，诗怀雅你只要跟原来一样时不时跳出来使绊子就好。”
“这样一来，想来躲在暗处的家伙闹不好会主动来找你，到时候想要查到真凶简直不会太容易。”
“唔！”
回应我的是两个未经世事少女大彻大悟的眼神。
“不愧是传闻中的‘恶灵’，很有一套嘛。”诗怀雅说，但看我的眼神却很古怪。
“如果可以的话，叫我大学生，谢谢了。”
话虽如此，我根本没指望诗怀雅做到，所以已经准备带着众人打道回府。
结果，偏偏在这种时候——
“呵呵，大学生，”诗怀雅忽然压低声音，眼中带着几分狡黠笑容狰狞看向我，“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单独对你讲——就你一个人！”
“——”
要命的沉默。
这一声大学生让我我差点被吓死。当着所有人的面，菲林少女坏心眼露出虎牙，凑上前用手臂一把环住我的脖颈，用食指指着漆黑一片的可怕废墟，邀请我去那边角落里单独聊聊。
凯文已经开始咬手绢了——如果他有手绢的话。
至于霜星，自从我们出门后她就没再多说一个字，这会我没有余力分析她的问题。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会跟上来就是对我工作的最大认可。
“怎么？堂堂大学生居然连和弱女子独处的勇气都没有嘛？”
“怎么可能！”
回过神来，我已被人高马大的诗怀雅拉到了阴暗的角落。看着眼前放大数倍、带着奸佞笑容逼近的脸庞，恐怖感瞬间飙升，我的冷汗几乎喷涌而出。周围不断钻入鼻孔的腐败垃圾气味，更是呛得我鼻子发酸。
“你……咳咳……有什么事？”
我假装镇定问，实际上是一心祈祷对话能快点结束。
“如果林雨霞不是凶手，那么现在她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有些人要等不及了。”诗怀雅一把把我壁咚在墙角，声音压得极低，语气也变得异常认真，“我知道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我能力有限，你是个好人，也机灵，看得出来她很相信你，请一定一定保护好她。”
“啊？”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摇了摇头，想再听清楚一点。
说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是压力太大导致幻听。
“看什么看？你真以为傻白甜能在这里活下来？”
“哦。”
“我听说过你的事迹。”诗怀雅非常严厉看着我：“若非看中你的能力，我也不会把她托付给你。”
好吧，我只能举手投降。
照我说，诗怀雅此刻真不该在这里。她应该立刻顺着前面的地下管道前往上城区，在关口买一张最快前往大炎的车票，然后转车直奔蜀地。那里戏台上表演变脸的师傅——对，就是那个谁，她真该去把人家替下来，自己上去唱一出。
——明明她才是真正的蜀剧变脸大师！
“我说，你就……真的那么稀罕林家大小姐？”我叹了口气。
“别给我装傻！”被戳中心事恼羞成怒，诗怀雅狠狠瞪了我一眼，“我早就说了，如果找不到真凶，林雨霞的命必须由我来取！”
诗怀雅用拍板定案的语气说道。
我只好点头如捣蒜。
于是诗怀雅满意离去，我看着他娇小却壮硕的身影三两下跳上垃圾山，又踩着别人的屋顶消失在我们所有人视野中，像极了话本里深爱着富家千金的丐帮帮主。
潇洒又温柔。
遗憾的是，她大概忘了，我背后才是她在龙门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