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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是另一片、更加广阔、却也更加无情的、黑暗的迷宫。与地下矿道那密闭的、压抑的、充满硫磺和腐朽气息的黑暗不同,这里的黑暗,是流动的,是有生命的。夜风穿梭在无数的、沙沙作响的枝叶之间,发出呜咽般的、变幻莫测的低语。月光(或许有极其微弱的月光?)被层层叠叠、浓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只在脚下湿滑的、堆积着厚厚落叶和腐烂断枝的地面上,投下一片片、晃动的、斑驳的、诡异的光影。空气,冰冷刺骨,带着浓烈的、草木的清冽、泥土的腥、以及夜间山林特有的、某种、未知的、危险的气息。

安陵容背着夏刈,在这片黑暗的、危机四伏的山林中,跌跌撞撞、深一脚浅一脚地、疯狂地奔跑着。不,那不能称之为“奔跑”,更像是一种濒死的、竭尽全力的、踉跄的逃窜。她的双腿,早已不是自己的,只是靠着某种近乎本能的、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的最后一丝执念,在机械地、僵硬地、拼命地向前**迈动。

背上的夏刈,沉重得如同一座正在缓缓沉没的、冰冷的山。每一次颠簸,每一次踉跄,都牵动着他左肩那狰狞的伤口,让他在昏迷中,依旧、不时地、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痛苦的呻吟。这呻吟,在寂静的、只有风声和脚步声的山林中,显得格外的清晰,也格外的、危险。

身后,那几道、如同跗骨之蛆般的、迅捷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一下、一下,狠狠地、敲在安陵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追兵的速度,远比她快。而且,他们似乎、极其熟悉这片山林的地形,总能、在她试图改变方向、或者、躲进更加茂密的灌木丛时,迅速地、准确地、调整方向,紧紧地、咬在她身后!距离,在迅速地、无情地、拉近!

“嗖!嗖!”

又是、两道、凄厉的、破空锐响,从身后、左侧的黑暗中,激射而来!这一次,是两支弩箭,一左一右,封死了她可能的、闪避的角度!

安陵容甚至、来不及回头!她只能、凭着那一声、死亡的尖啸,和一种近乎野兽般的、对危险的直觉,在弩箭及体的前一刹那,猛地、向前、扑倒!同时,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背上的夏刈,向右侧、狠地、一**带!

“噗!噗!”

两支弩箭,一支擦着她的左臂飞过,带起一溜滚烫的血珠,深深地钉入了前方一棵大树的树干。另一支,则几乎是贴着她的右耳,呼啸而过,带走了她几缕被夜风吹起的、散乱的发丝,钉在了旁边的岩石上,溅起几点、冰冷的火星!

好险!

但扑倒的动作,让她和夏刈,一起、重重地、摔在了冰冷的、布满落叶和尖锐石块的山坡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一阵发黑,五脏六腑都仿佛要移位。背上的夏刈,也被摔得闷哼一声,左肩的伤口,似乎、再次、崩裂,殷红的血,迅速地、透过那简陋的包扎,渗了出来,染湿了她的后背。

“在那里!她摔倒了!”

“围上去!抓活的!”

追兵的呼喝声,近在咫尺!脚步声,瞬间、变得更加急促、密集!数道、黑色的、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已经、从四周黑暗的林木中,迅捷地、呈一个包围的态势,朝着她摔倒的位置,猛扑过来!刀光,在斑驳的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死亡的寒芒!

完了!被包围了!无路可逃了!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深不见底的寒潭,瞬间将安陵容彻底淹没。她甚至、能感觉到,那几道冰冷的、充满杀意的目光,已经、如同实质般,死死地、锁定在了她的身上**。

不!不能死在这里!不能让夏刈落在他们手里!不能辜负了韩青用生命换来的生机!

最后的、疯狂的、不甘的念头,如同垂死的火山,在她的心中、轰然、爆发!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甚至、顾不上去扶、背上的夏刈,只是用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一只手臂,然后,用另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朝着身旁、那一片、最为茂密、黑暗的、长满了荆棘和低矮灌木的、陡峭的、山坡,不顾一切地、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

“想跑?!”

“拦住她!”

身后,传来追兵的怒喝和更加急促的脚步声。刀风,几乎是贴着她的后背,呼啸而过!但,她已经、冲进了那片茂密的、黑暗的灌木丛!

荆棘,如同无数、带着倒刺的、冰冷的铁钩,疯狂地、撕扯着她的衣裙、皮肉。尖锐的枝条,抽打在她的脸上、身上,划出一道又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脚下,是湿滑的、松软的、堆积着厚厚落叶的、陡峭的山坡,根本、无法站稳。她只能、抱着夏刈,用身体、护住他,任由那陡峭的坡度,带着他们,如同两个滚落的、沉重的石块,沿着那长满荆棘的、黑暗的、深不见底的、山坡,一路、向下、翻滚、坠落!

“咕噜噜——砰砰——!”

身体,在尖锐的岩石、湿滑的泥土、坚韧的树根、以及、无数的荆棘和灌木之间,疯狂地、无情地、撞击、翻滚、弹跳!每一下撞击,都带来、骨头碎裂般的剧痛和内脏移位般的恶心。鲜血,从全身无数新添的、更深的伤口中,喷涌而出,混合着冰冷的泥水和汗水,将她和夏刈,染成了两个、血肉模糊的、滚动的血人。

天旋地转。眼前,是一片、旋转的、黑暗的、混合着血色的光晕。耳中,是风声、自己骨骼撞击的闷响、夏刈压抑的痛哼,以及、身后、追兵那愤怒的、气急败坏的叫骂声,越来越、遥远、模糊……

不知、翻滚了多久,也许只是短短的几息,却仿佛、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终于——

“噗通!”

一声沉闷的、水花四溅的巨响!冰冷的、刺骨的、带着浓郁水腥气的液体,瞬间、从四面八方、疯狂地、涌了上来,将她和夏刈,彻底、吞没!

是水!是一条、冰冷的、山间的、溪流,或者、小河!

坠落的势头,终于、被这冰冷的河水,强行、阻住了。

“咳咳咳……呕——!”

冰冷的、带着泥沙的河水,疯狂地、灌入她的口鼻,呛得她剧烈地、撕心裂肺地咳嗽、干呕。窒息的恐惧,再次、攫住了她的心脏。但同时,那刺骨的冰冷,也让她那几乎要彻底涣散的意识,瞬间、清醒了一丝**。

逃!借着这河水!逃!

她拼命地、挣扎着,用尽、最后的力气,从水底、浮了上来。新鲜的、冰冷的、带着水汽的空气,重新、灌入她的肺叶,带来一阵刺痛,却也带来了、一丝、活的感觉**。

她回头,望了一眼岸边。陡峭的、黑暗的山坡上,依稀能看到几道、晃动的、黑色的人影,正、站在他们坠落的地方,似乎、在迟疑、张望。距离,已经、拉开了一段。这冰冷的、黑暗的、水流湍急的河水,显然,暂时、阻住了追兵的脚步。

机会!

她再不犹豫。用一只、剧痛、颤抖的手,死死地、抓住夏刈的衣襟(他依旧昏迷,毫无知觉),用另一只手,拼命地、划着水,借着那湍急的水流的冲力,朝着河水的下游、那一片、更加深邃、黑暗的、未知的方向,不顾一切地、漂了过去!

河水,冰冷得刺骨,迅速地、带走着她身体里最后的热量。水流,湍急而汹涌,不时、有暗礁和漩涡,将她和夏刈,冲得东倒西歪,几次、差点、撞在岸边、锋利的岩石上,或者、被卷入更深的、致命的漩涡。全身的伤口,在冰冷河水的浸泡下,传来一阵阵、钻心的、麻木的剧痛**。

但她、死死地、咬着牙,用意志力,对抗着寒冷、疼痛、和、那越来越沉重的、想要、闭上眼睛、就此、沉入这冰冷河底的、诱惑。

向下。顺着水流。漂。

不知漂了多久。岸边的山林,渐渐地、变得、稀疏。河水,似乎、也、变得、宽阔、平缓了一些。远处,那长江的、低沉的、永恒的呜咽声,似乎、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了。

难道……这条山间的小河,最终、汇入了长江?

这个念头,让安陵容的心,猛地一沉。长江……那里,恐怕、更加、危险。江面、开阔,无遮无掩,如果、被追兵、或者、江上的巡船、水匪、发现,他们、将、无**处可逃。

必须、上岸!在、汇入长江、之前,上岸!

她开始、拼命地、划着水,试图、控制方向,朝着、河岸、靠过去。

然而,她的体力,早已、耗尽。冰冷的河水,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地、冻结她的血液和意识。划水的动作,越来越、迟缓,越来越、无力。岸边,看似、不远,却、仿佛、永远、也、到不了。

就在她、感觉、自己、即将、彻底、失去、最后、一丝力气,和夏刈、一起、沉入这冰冷的、黑暗的、河水**深处时——

她的脚,似乎、碰到了、水底的、什么东西。不是、坚硬的、岩石,而是、一种、松软的、富有弹性的、感觉。像是……河底的淤泥?而且,这里的河水,似乎、也、变得、非常、浅了,只到她的腰部**。

到岸边了?还是、到了、一处、浅滩?

她精神一振,用尽最后的力气,拖着夏刈,踉跄地、挣扎着,朝着、脚下、那松软的、淤泥的、方向,挪了过去。

一步。两步。

终于,她的脚,踩到了坚实的、湿润的、河岸的泥土。水,只到她的小腿**了。

她再也、支撑不住,连同、背上的夏刈,一起、重重地、摔在了河岸边、冰冷的、湿漉漉的、长满了水草和芦苇的、淤泥之中。

“呼……呼……”她瘫倒在淤泥中,大口地、贪婪地、却又无比艰难地喘息着。冰冷的、湿透的身体,紧贴着同样冰冷、湿滑的淤泥,带来、一阵、更深的、刺骨的寒意。全身的骨头,都、仿佛、散了架,每一寸肌肉,都在剧烈地、酸痛、颤抖。眼前,是一片、旋转的、黑暗。耳中,是自己、那、破风箱般的、粗重的喘息,和、心脏、疯狂擂动的、濒死的巨响。

但,她、活着。她、和、夏刈,都、活着。从那地狱般的、山坡的滚落,到这冰冷的、湍急的河水的漂流,她、居然、都、挺**过来了。

暂时的、危险的、喘息。

她挣扎着,从淤泥中、半坐起来。回头,望向身后。那条、冰冷的、黑暗的小河,依旧、在、无声地、流淌着,水面、反射着极其、微弱的、天光。岸边,是、茂密的、黑暗的、芦苇丛,和、更远处、那、连绵的、黑色的、山林的轮廓。追兵的身影,早已、不见。或许,他们、被那陡峭的山坡和湍急的河水、暂时、甩**掉了。

但,这里,绝对、不安全。必须、立刻、离开这河岸边,找一个、更加、隐蔽、干燥的地方。

她再次、试图、背起夏刈。但这一次,她的力气,真的、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尝试了几次,都、无法、将夏刈那沉重的身体,从淤泥中、拖起来。

怎么办?

目光,急切地、扫视着四周。这里,似乎是小河汇入长江前、最后的、一段、冲积形成的、滩涂地。地面、低洼、潮湿,长满了茂密的、高过人头的、枯黄的芦苇。远处,长江的水声,已经、清晰可闻,仿佛、就在、百步之外。

芦苇丛……或许、可以、暂时、藏身?

她不再、试图、背起夏刈。而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拖着夏刈的手臂,一点、一点地,将他、从冰冷的淤泥中,拖了出来,拖进了旁边、那、一片、更加、茂密、黑暗的、芦苇丛的深处。

芦苇杆,坚韧、粗糙,划过她和夏刈的身体,带来、一阵、细碎的疼痛。脚下,是更加、湿滑、泥泞的土地。但,这里、至少、比河岸边、要、隐蔽、安全一些。茂密的芦苇,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隔绝了大部分的视线和寒风**。

她将夏刈、安置在芦苇丛中、一处、相对、干燥、平坦的地方。然后,她、也、瘫倒在他的身边,再也、动不了、一根手指。

寒冷,如同无数、冰冷的针,刺入她的骨髓。湿透的衣物,紧贴在身上,带来、刺骨的寒意。饥饿和干渴,如同两条、冰冷的、绞索,死死地、勒着她的喉咙和胃。全身的伤口,在冰冷和泥污的刺激下,火辣辣地疼痛着,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火焰,在皮肉之下、燃烧。

怀中,那赤阳玉髓传来的、温润的暖意,在这、无边的寒冷和虚弱中,显得、如此的、微弱、渺小,如同、黑暗中、最后的、一粒、即将、熄灭的、火星**。

但,它、还在。那、微弱的、持续的暖意,如同、一根、看不见的、细线,将她、从那彻底的、冰冷的、死亡的深渊边缘,勉强地、拉住。

她、挣扎着,伸出手,颤抖地、探向夏刈的鼻息。

呼吸,依旧、微弱,但、似乎、比在河水中时,要、平稳、有力了一些。或许,是这、赤阳玉髓的至阳之气,在、缓慢地、起着作用?或许,是离开了那、冰冷的河水,让他的身体,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还活着。这、就好。

她、又、探了探他的额头。冰冷,但、似乎、不再是之前那种、深入骨髓的、死寂的冰冷。是、好转的迹象吗?

但,下一步,该怎么办?

留在这、芦苇丛中?等待天亮?天亮之后,这、靠近长江的滩涂地,很可能、会有渔民、或者、其他的人出现。他们这副样子,绝对、会引起怀疑。而且,追兵、很可能、还在附近搜**索。

向前,穿过芦苇荡,到达长江边?然后呢?找船?他们身无分文,两个重伤员,谁会载他们?

向后,退回山林?那里,可能、还有追兵在守株待**兔。

每一条路,似乎、都是死路。

绝望,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缓缓地、漫上心头。但,这一次,那绝望之中,似乎、多了一丝、麻木,和、一种、被逼到绝境后、反而生出的、近乎空洞的、平静。

她、抬起头,透过芦苇丛稀疏的缝隙,望向外面、那、一片、深蓝色的、点缀着几颗寒星的、夜空。长江的呜咽声,近在耳畔,沉重、悠长,仿佛永不停**歇。

就在这时——

“哗啦——!”

一声、清晰的、不属于风吹芦苇的、水花溅起的声响,骤然、从芦苇丛的外面、靠近长江的方向,传了过来!

紧接着,是一阵、压抑的、低低的、仿佛是、船桨划破水面的、“吱呀”声!还有、几声、极其轻微的、人的、咳嗽声和低语声!

不是风声!不是水声!是船!是有人划着船,靠近了这片芦苇荡!

追兵的船?!还是……其他的、不相干的人**?

巨大的惊骇,瞬间攫住了安陵容的心脏!她、几乎是、本能地、屏住了呼吸,身体、紧紧地、贴在冰冷的泥地上,一动不敢动。目光,透过芦苇杆的缝隙,死死地、盯向声响传来的方**向。

夜色朦胧,芦苇摇曳。只见、在芦苇丛的边缘、靠近那条小河汇入长江的水域,一艘、低矮、破旧、看不清具体样子的、小小的渔船(或者是乌篷船?),正、悄无声息地、从那片水域中、缓缓地、划了出来,靠向芦苇丛的岸**边。

船上,隐约可见、两个、黑色的、佝偻的、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一个、在船尾、默默地划着桨。另一个、则站在船头,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渔网?还是……武器?),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的芦苇丛,仿佛在搜寻着什么**。

是谁**?

追兵?还是……偶然经过的渔民?

安陵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紧紧地、握住了怀中那块赤阳玉髓,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护身符。身体,因为紧张和寒冷,而、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船,越来越近。船头那个黑影的目光,似乎、已经、扫过了她和夏刈藏身的这片芦苇丛**。

就在这时——

“那边!有血迹!还有脚印!”船头那个黑影,忽然、用一种、极其低沉沙哑的、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声音,低声说道,同时,手指、指向了安陵容他们刚才、从河水中爬上岸、留下的那一片、凌乱的、沾满血污和泥泞的痕迹**!

被发现了**!

安陵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铁钳,死死地、扼住了她的喉咙**!

下一刻,船头那个黑影,已经、毫不犹豫地、从船上、跳了下来,踩在了芦苇丛边缘、湿滑的泥地上。他的手中,赫然、握着一柄、在夜色中闪烁着寒光的、短刀!目光,如同最警惕的猎犬,顺着那血迹和脚印的方向,一步、一步地,朝着安陵容和夏刈藏身的芦苇丛深处,逼了过来**!

来不及了!逃不掉了!

绝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安陵容、闭上了眼睛,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将身体、死死地、护在了夏刈的身上。同时,她的手,紧紧地、攥住了怀中那块赤阳玉髓,心中,只剩下一个、最后的、疯狂的、不甘的念头**:

如果……如果一定要死……那就、一起死在这里吧**……

脚步声,越来越近。湿滑的泥地被踩踏的声音,芦苇杆被拨开的沙沙声,清晰得、令人心悸**。

然后,那脚步声,在距离她们藏身之处、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一片、死一般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长江永不停歇的呜咽,和夜风吹过芦苇的沙沙声,在这片死寂中,无情地回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

一个、低沉的、沙哑的、仿佛压抑着某种极其复杂情绪的、男人的声音,在安陵容的头顶上方,极其缓慢地、响了起来**:

“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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