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馋归眼馋,可徐闻最后还是拒绝了这份“报酬”。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虽然他出手行医是一门生意,可做生意也有做生意的规矩,有人以人情请他出手,再加上这个少年不管怎么说也是与妖族打斗中受伤,还算有些血性,所以执意不收宝贝。
“老先生,这些东西你要是都喜欢就都收下便是,我不喜欢欠人家的,你要是不收,就叫宋官隐过来,他拿。”
萧乱云也是个不喜欢欠人家人情的,见徐闻始终摇头拒绝,脾气当即就上来了,眉头一拧就是生硬说道。
“嘿,我说你这小丫头怎么不知好歹,家底厚实也不是这么个挥霍法,说了不收钱不收钱,你怎么还这般不识趣!帮你省点钱你还不乐意了?”
徐闻当即眼睛一瞪,拂袖起身便要走。
哪料萧乱云一句话便噎了回来。
“我差这点东西?”
闹到最后,徐闻走到偏厅把正在喝茶的宋官隐给拎了过来。
“这小丫头非要送东西当做报酬,你用的人情,你收。”
徐闻冷声说道。
还搞不清楚怎么一回事儿的宋官隐站在原地,左瞧瞧右看看。
不过宋官隐到底是了解徐闻的脾气,很快便知道了老人为何突然一副受到欺辱的模样。
他一阵失笑,酝酿半天措辞,可刚要开口,萧乱云已经不耐烦了,手掌轻轻一卷,桌上那几件东西径直飞向宋官隐。
宋官隐见状也只能先接下来,毕竟他和萧乱云只是初次见面,摸不透人家的性子,而且这姑娘一身旺盛气血可不是他招惹得起的样子。
“徐老,小川还要多久才能醒?”
宋官隐问起正事。
徐闻回头看了一眼仍旧昏迷的陈九川,摇了摇头:“这小子体魄不弱,寻常的外伤估计有个一两天就能恢复得七七八八,但是神魂不知怎么受到重创,可能是行炁出了岔子,不小心震到了气海导致,这类才最是难治,想要修补难如登天,还好这小子神魂完整,只是受到震荡,不过老夫也没什么对安神有益的丹药。”
说着说着,老人突然眼睛一亮,转头看向萧乱云。
姑娘当即就摇了摇头,诚实说道:“我也没有这类丹药。”
“这就难办了,虽然睡觉也能安神,但等这小子睡够也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去,嗯,小宋你去叫卢月休过来。”
不多时,宋官隐领着一个咋咋呼呼的老人过来。
这老人也是个急性子,听到需要自己出马救人,一路嘚嘚瑟瑟走进来,眼睛斜斜看了一眼徐闻,轻哼一声。
“让开!”
卢月休伸手推开徐闻,凑近陈九川。
这个老人看病的方式很奇怪,他没有伸手去把脉,反而鼻翼使劲扇动,像是在闻什么东西一般。
“嗯,神魂确实不稳,这也是这小家伙昏死的原因,这小家伙体魄足够强大,受到这般严重的外伤还不足以让他昏过去,不过这也是好事,起码不用受苦了。”
卢月休拍了拍手,语气十分笃定。
宋官隐问了一嘴老人有无办法让陈九川醒过来,起码也是能够安稳睡下也行。
卢月休果断摇头。
灵宝派内部包罗万象,各个势力相互鼎立,像徐闻以及卢月休便是属于“医派”,而他们又各有侧重,徐闻擅长梳气,在医派中不算人多一方,不过物以稀为贵,人也一样。
徐闻以及他那几个徒弟还有一个师兄便是灵宝派里的香饽饽,这几人出手一次的价钱可不低。
尤其是徐闻那个师兄,帮人梳气可是极有名声,不少周边小国的天潢贵胄都将他奉为座上宾,根本不在意那天价医费,原因无他,能让那人出手梳气几次,不仅百疾不近,甚至还能延年益寿。
而卢月休这类医派中的丹师则是人数众多,所以手艺好坏就成了他们这群人的关键所在。
卢月休资历老,年轻时也炼出过不少上好丹药,一度博了个“一丹千金”的好名声。
不过现在连卢月休都摇头,宋官隐着实是有些没了办法。
卢月休继续说道:“炼制安魂丹虽难,但更难的是集齐原料,就拿最基础的安魂草,单株不算太贵,可动辄便要上千株的精华来作药底,这就是一笔天大的价钱了,更别说.......”
萧乱云越听眉头皱的越深,实在是没耐心听下去了,直接摆手打断卢月休,直截了当道:“老先生只需说大致多少价钱,原料有卖的话就好办。”
卢月休沉声道:“若是论银两的话,一颗安神丹少说也要千两白银......”
萧乱云再次展现她那惊人财力,二话不说从皮袋里掏出一颗精致铜钱,上面篆刻有河山通宝的字样。
不理会两个老人的目瞪口呆,萧乱云把这枚灵气盎然的铜币往桌上一拍,豪气干云道:“这枚铜币万两白银不止了吧,给我炼十颗,其余算你辛苦费。”
卢月休可不是徐闻这种清高之人,丹师最是缺钱,毫不夸张的说,哪怕是为了一柄趁手好剑动辄砸下重金的剑修都没有丹修耗钱来得多。
虽然每一笔丹药材料钱并不贵,可炼制品轶较高的丹药可不是每次都能成功,而失败了,那原料也就废了,那是真正的拿真金白银打水漂,而且一个比一个响。
而一名丹修若是炼出一颗上好丹药,别说舍不舍得卖,就是放到市面上去也不一定有人买得起,即便买得起也要掂量掂量一番花这个钱值不值得。
当然,如果真有出手阔绰且不管有没有用,主打的就是一个有备无患的人家,那就真是能发一笔横财。
此时卢月休连忙拿起那枚铜币,一脸守财奴的表情,先是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铜币,随后吹了口气,扯起里衣小心翼翼擦了一遍,最后嘿嘿笑道:“好说好说,哪怕炼丹失败一两次也还有的赚!”
徐闻把头扭到一边,其实他也眼馋这个,只是自己先前都走出那副样子了,现在再舔着脸去讨要一两件好东西也着实是拉不下那个老脸。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卢月休一眼,只感觉人有时候不那么清高,顺着自己本心做一两件“违心事”也不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