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成。若用上黑蛊,属下有七成把握与他同归于尽。”
即便说到同归于尽,名叫鬼一的死士语气依然平静无波。
鬼帝闻言眉头紧锁,一时难以决断。
鬼一是他耗费心血培养的死士,与柳无霜等天罡宗师不同,这些死士个个都是绝对忠心的好手。
宗师境界以上的死士更是稀少,连同鬼一在内也只有两人。
无论失去哪一个,对鬼帝都是极大的损失。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让死士以同归于尽的方式去杀萧武道,那并不值得。
“你去七杀楼走一趟,发布对萧武道的悬赏,赏金五十万两白银。”
最终,鬼帝还是舍不得让死士送命,转而寻求江湖**行事。
七杀楼乃大周境内第一**组织,踪迹遍布各州。
号称只要银钱足够,天下无人不可杀,即便当今皇帝也不例外。
当然,敢杀与能杀是两回事。
但无论如何,七杀楼的实力确属顶尖。
数十年来,能在七杀楼刺杀下活命之人寥寥无几。
“是,属下遵命!”
鬼一领命,向鬼帝恭敬行礼后退出地宫。
……
一夜过去,转眼已是次日清晨。
这天萧武道睡到自然醒,出门时隔壁王寡妇的豆腐店早已开张。店门口排着十来个中年男人,多是街坊邻居,也有几个住得远的。不知他们是爱吃豆腐,还是爱看卖豆腐的人。
王寡妇望见萧武道,笑着招呼:“武道,带点豆腐吧?早上刚做的,新鲜。”她虽年过三十五,风韵依旧。这一笑,排队的人个个瞪圆了眼。尤其两个没出息的,脸红气粗,口水都快淌下来。
萧武道摆摆手:“婶婶不必客气。”一声“婶婶”出口,那十几个男人脸色都变了,笑容僵住。那两个懒汉更是吓得心跳如鼓,面色发白。他们本是冲着王寡妇模样俏,想来占点便宜。可若她背后有锦衣卫,谁还敢造次?
萧武道父亲生前与王寡妇交情不浅,若不是顾忌儿子,她说不定就成了萧武道的后娘。对这温和女子,萧武道并不反感,顺手护一护也是应当。有他镇着,往后地痞也该收敛些。
走到街口,烧饼铺和包子铺都开了门,邻院传来孩童读书声。萧武道买了几只肉包,边吃边往北镇抚司去。
一到镇抚司,只见里头忙得人仰马翻。一队队锦衣卫快步奔出,杀气腾腾地散入街巷。
刚进大门,薛华和宋立民就急急迎上来:“大人,您可算来了!”
萧武道笑道:“怎么了?天塌了不成?”
薛华叹气:“大人还有心思说笑。您昨日审出的名单奏效了,从半夜起锦衣卫四处抄家,不知多少大臣府邸被围了。”
萧武道轻松道:“抄便抄罢,又不是抄你们家,急什么?”
“大人,话不能这么说啊……”
宋立民在一旁插话:“这份名单是大人您审出来的,抄家的好处自然也该有您一份。”
“大人您要是再不来,那些油水足的差事可都要被别人抢光了。”
萧武道一听就懂了,原来他俩是怕捞不着好处才这么着急。
对锦衣卫来说,抄家从来都是肥差,何况这次抄的还是朝中大臣的家。
随便抄到一个**,捞到的油水够吃十几二十年。
名单上的官员虽多,可人人都盯着最肥的那几个。
萧武道来得晚,说不定连口汤都喝不上。
他自己是不缺钱,那位岳父家里更是金山银山。
但薛华、宋立民还有底下那帮兄弟缺啊。
眼看别的锦衣卫抄家抄得红红火火,个个赚得满满当当,自己人却只能蹲在镇抚司干瞪眼,那滋味别提多憋屈了。
“别急,千户大人不会亏待咱们的。”
萧武道笑了笑:“就算我来得晚,照样有肉吃。”
袁雄的性子萧武道清楚,护短,有好处先紧着自己人。
这次萧武道审出**卧底名单,立了头功,袁雄怎么可能忘了他?
“萧百户,千户大人请您过去。”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刚说完,就有一名锦衣卫力士跑来传话。
“等着吧,肉马上就来了。”
萧武道笑着摆摆手,转身就往千户所去。
薛华和宋立民顿时来了精神,赶紧去召集手下弟兄。
到了千户所中堂,袁雄二话没说,直接递给他一支令箭,外加一份官员履历。
詹事府少詹事刘千弘,朝廷正四品**,地位堪比锦衣卫镇抚使,比千户还高一级。
按理说,抄查正四品**该由千户亲自带队。
但袁雄却把这差事交给了萧武道,其中的用意不言而喻。
“这人交给你了,能抄出多少,全看你本事。”
袁雄语气平淡。
萧武道咧嘴一笑:“大人放心,属下一定把他刮得干干净净。”
这可是奉旨抄家,明着中饱私囊的好机会。
萧武道怎么会错过?
他虽不缺钱,可谁嫌钱多呢?
…………
走到北镇抚司门口,薛华、宋立民等人早已列队等候。
一群人眼巴巴地望着萧武道,就等他发话。
萧武道举起刘千弘的履历,高声说道:“詹事府少詹事刘千弘,朝廷正四品**!”
话音刚落,众人顿时欢呼起来。
詹事府主要负责皇子或皇帝的内务,掌管宫内外联络沟通的差事。
这可是个油水十足的差事,身为詹事府少詹事的刘千弘肯定捞了不少好处。
萧武道的手下都清楚,这趟是块肥肉,马上就能跟着发财了。
“出发!”
萧武道翻身上马,领着一队人马声势浩荡地朝刘千弘的府邸赶去。
到了刘府门前,只见大门紧闭。
“大人,我来。”
薛华很有眼色,二话不说拔刀上前。
一刀下去,朱红大门被砍出一道裂口。
薛华用的也是三阳刀法,但他没有先天真元加持,威力实在**。
宋立民见状也抽刀上前,两人合力把刘府大门砍得七零八落。
外面围观的百姓看见锦衣卫这般凶狠,顿时吓得脸色发白,连连后退。
“这是哪位大人的府上啊?”
“不清楚,但惹上锦衣卫,恐怕凶多吉少了。”
“这些锦衣卫简直像虎狼一样,太吓人了。”
“唉,也不知这位大人是真犯了事,还是被冤枉的……”
“说不定又是被李贼陷害的好官。”
“嘘,小声点,这话可不能乱说,让锦衣卫听见要抓你去坐牢的。”
“是是是。”
几个低声议论的百姓满脸惶恐,悄悄躲到了人群后面。
他们说的“李贼”就是李文博,这十二年来不知诬陷了多少朝中大臣。
每次抄家都由锦衣卫动手。
时间一长,锦衣卫也落了个“依附逆贼、陷害忠良”的恶名。
明明锦衣卫指挥使夏云轩和李文博是死对头,可李文博造的孽,却让锦衣卫背了骂名。
这道理往哪儿说去?
夏云轩心里一直憋着口气,但皇上不开口,他也动不了李文博。
只能把这股火压在心里,等着李文博倒台的那一天,再跟他一并清算。
“包围刘府,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走!”
“遵命!”
萧武道一声令下,一群锦衣卫顿时如饿狼般红着眼冲进刘府。
府里的下人、护卫看见锦衣卫闯进来,吓得四处逃窜,惊叫不断。
几个护院武师还想抵抗,被薛华和宋立民带人当场斩杀。
“陛下有旨,查抄刘府!刘府上下所有人等,一律扣押待审,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萧武道在几名力士护卫下走进刘府,手持锦衣卫令箭,厉声高喝。
声音夹着先天真元,如同惊雷炸响,隆隆回荡在刘府每个角落。
见到手持令箭的萧武道,刘府众人全都跪倒在地,抱头发抖,不敢出声。
萧武道手按雪饮刀,大步跨进刘府正厅。
一眼便瞧见主位上坐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面相斯文,身穿詹事府官服,正端着茶碗慢饮,神色平静,仿佛没看见锦衣卫上门抄家似的。
萧武道走上前道:“刘大人真是好定力,大祸临头还能坐得这么稳。这般气度,倒让萧某佩服。”
刘千弘放下茶碗,瞥他一眼,淡淡说道:“本官为官以来,一向廉洁自律,两袖清风,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心中无愧于陛下与百姓,有什么好怕的?”
这话说得响亮有力,乍看真像个百年难遇的清官。
可萧武道哪会信他鬼话?锦衣卫只管抄家抓人,不断案。清官还是**、是否谋逆,都由皇上定夺。
“刘大人有话,留到诏狱再说吧。我没空听。”萧武道一挥手,“带走!”
薛华与宋立民立即上前拿人。
“住手!你们这群恶徒!”刘千弘挣扎大骂,“锦衣卫最会严刑逼供、屈打成招,本官信不过你们!本官要面见陛下,陛下自会还我清白!我要面圣——!”
啪!
一记耳光将他扇倒在地。
“吵什么吵,老匹夫!”薛华瞪眼喝道,“审之前个个都说自己是清官,审完了全都老实。刘大人,你是不是清官,很快便知。何况你这次被抓,不是贪贿,是勾结乱党!”
“你、你这鹰犬!本官乃朝廷四品官,你岂敢如此放肆!本官怎会勾结乱党?这是诬陷!我要面圣!”
萧武道道:“是不是诬陷,进了诏狱自然清楚。”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刘千弘手指发颤,气得话都说不连贯。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一个文官对着如狼似虎的锦衣卫还想辩白,实在可笑。
萧武道大剌剌坐到刘千弘的位子上,看着他冷笑:“究竟有没有勾结乱党,一查便知。刘大人既然自认清白、一身正气,又怕什么呢?”
“哼,本官就是信不过你们锦衣卫!这些年遭你们陷害的官员还少吗?”
“你们锦衣卫跟那李贼都是一路货色,全是奸逆之臣!”
萧武道摇摇头,看来锦衣卫与李文博勾结这口黑锅,一时半会儿是甩不掉了。
正说着,几名锦衣卫力士快步赶来,躬身禀报:“大人,刘府已搜查完毕。”
萧武道瞥了刘千弘一眼,问道:“抄出多少财物?”
两名力士对视,面色为难。一人回话:“刘府现银不足三千两,另有一些古玩字画,但都是皇上赏赐之物,与档案记录相符。”
刘千弘的履历里确实详细记载了历年皇上赏给他的东西。
原本对照一下,就能看出哪些是赃物。
谁知竟是这个结果。
刘千弘一听,腰杆立刻挺直,义正词严道:“哼,本官早说了,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清清白白,随你们查!”
萧武道盯着他,冷冷一笑:“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刘大人说自己两袖清风?我可不相信。”
“天下清官不是没有,但绝轮不到你!”
“来人——把刘府给我翻个底朝天!墙拆了,砖撬了,地挖开,茅厕也别放过!”
“我就不信,找不出这老小子藏起来的金银!”
萧武道这话一出,刘千弘瞬间脸色煞白。
刚才那副正气凛然的模样荡然无存,只剩满脸惊慌,冷汗直冒。
苍白的额头上,汗珠一颗颗渗出来。
锦衣卫力士领命而去。萧武道转头看向刘千弘,讥讽道:“刘大人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脸色这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