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仁义这般狂妄,少不了贾母的纵容。
慈母多败儿,老话不假。
贾父咬牙道:“那你说怎么办?打人的是锦衣卫百户,我们拿什么和人家斗?”
锦衣卫百户,从五品的官,还是天子亲军。
就算四品**也得给几分面子。
贾家算什么?
“轩儿不也在锦衣卫吗?快问问他,让他拿个主意。”
贾母忽然说。
贾老爷眼睛一亮,赶紧叫管家:“快去请轩少爷来!”
“是。”
管家匆匆离去,不久便领来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
正是贾仁义的表哥,锦衣卫总旗贾轩。
“伯父,找我有事?”
“轩儿快来!”贾老爷还没开口,贾母已哭喊着扑上去,“你表弟被人打残了,你得替他做主啊!”
贾老爷把事情经过又说了一遍。
贾轩听着,眉头越皱越紧,脸色变了又变。
“你们说……打人的叫萧武道?”
“对,轩儿你认得他?”
“认得,怎么会不认得。”
贾轩苦笑:“萧武道是锦衣卫新提拔的百户。”
“年纪虽轻,但武功极高,已入先天境界。”
“就在今天,他还在镇抚司动手,把另一个百户打成了重伤。”
“伯父伯母,这人……咱们惹不起啊。”
提起萧武道,贾轩满脸凝重。
巧的是,白天萧武道与杨振杰冲突时,贾轩就在场。
那一掌废掉杨百户的狠辣,他看得清清楚楚,现在想起还后背发凉。
“在镇抚司动手?”
“把百户打成重伤?”
“这人……竟如此猖狂?”
贾老爷和贾母听得目瞪口呆,话都说不出来了。
跟萧武道在镇抚司里干的那些事比起来,打伤他们儿子简直不算什么。
他连百户都敢动手,一个富商儿子又算什么?
“他在镇抚司打伤同僚,居然没受处罚?”
贾老爷忍不住问。
他对镇抚司的规矩略知一二,知道内部严禁私斗,违者必受严惩。
萧武道伤了人却没事,难道背后有人撑腰?
贾轩点头道:“听说千户袁雄很看重萧武道,一直在栽培他。”
“这人不仅本事厉害,背后还有靠山。”
“伯父伯母,依我看,这人我们绝对惹不起。”
“表弟虽然伤得重,但至少命保住了,这已经是萧武道手下留情。”
“要是再去招惹,只怕会大难临头。”
贾老爷脸色发沉,半晌没说话,最后长长叹了口气,“只能这样了,形势比人强,有什么办法!”
一句话说完,贾老爷仿佛老了十岁,满脸憔悴灰败。
“老爷,不能这样啊!”
贾母见丈夫打算罢休,顿时急了。
这口气她可咽不下去。
但她话没说完,就被贾老爷厉声喝止:“你闭嘴!”
“都是你平时惯着他、没管教好,他才有今天这场祸!”
“那人我们得罪不起,只能息事宁人。”
“你要是还想儿子好好活着,就安分点,别动歪脑筋。”
“真惹出大事,连我也保不住你!”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论实力、论背景,贾家都不是萧武道的对手。
贾老爷除了忍气吞声,别无选择。
他转向贾轩说道:“轩儿,明天你带上一万两银票,送给萧武道。就说我贾家教子无方,得罪了他,老夫向他赔罪,多谢他手下留情。”
“什么?还要给他送钱?”
“老爷,你糊涂了吗?”
不**就算了,竟然还要给仇人送钱?
贾母看着丈夫,像看一个陌生人。
“叫你闭嘴没听见吗!”
贾老爷忍无可忍,一巴掌甩在贾母脸上,打得她跌倒在地,头晕眼花。
“你懂什么?我这是为贾家着想!”
“万一萧武道表面放过,暗中却对付贾家怎么办?”
“我送这份礼,就是要彻底平息他的怒气。”
“他只要收下这一万两,这事就算翻篇,贾家才能安稳。”
“明白没有?蠢婆娘!”
贾老爷气得直骂,心里真有些后悔娶了这女人。
又爱嫉妒,又没脑子。
除了模样俏、身段好、花样多,简直一无是处。
要不是年轻时糊涂,中了这女人的圈套,闹出了人命,
他怎么可能娶她进门。
冷冷扫了贾母一眼,贾老爷转头叮嘱贾轩:“轩儿,这事就交给你办了。”
贾轩拱手道:“伯父放心,那萧武道看起来不像心胸狭窄、两面三刀的人,应当愿意就此作罢。”
“那就好,那就好。”
贾老爷这才松了口气。
他没注意到,被他打倒在地的贾母,眼中正闪着恶鬼般的怨毒。
那目光里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
第二天,萧武道吃着烧饼,悠悠闲闲地来到镇抚司。
刚进大门,就迎面碰上一人。
“属下贾轩,见过萧百户。”
“贾轩?”
一听这姓氏,萧武道就猜到了他的来意。
“是为了贾仁义的事来的?”
“是。属下是贾仁义的表哥。表弟年轻不懂事,冒犯了大人,属下特来替他赔罪。”
贾轩态度恭顺,腰弯得很低。
“这是伯父备下的一点心意,请大人务必收下。”
说着,他递上一盒桂花糕。
萧武道心里清楚,这“赔礼”绝不止一盒糕点那么简单。
他笑了笑:“事情过去就算了,礼就不必了。”
贾轩却坚持:“表弟得罪大人在先,伯父再三嘱咐要送上赔礼,还请大人收下。”
推辞不过,萧武道只好接过糕点:“既然如此,我就收下了。”
“等你表弟伤好了,你得好好管束他。”
“金陵城里权贵云集,别以为有你在就能横行霸道、目中无人。”
“这回惹到我倒还好,下次若是惹上背景更硬的,只怕小命难保。”
“一不小心,还可能拖累全家。”
贾轩躬身行礼:“大人教训的是,属下回去一定严加管教。”
“去吧。”
萧武道摆摆手,大步朝百户所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贾轩长舒一口气,心头大石总算落下。
萧武道肯收下赔礼,就表示不再追究。
这事,到此为止了。
走在路上,萧武道打开装桂花糕的盒子,一眼看见里面放着一叠银票。
银票全是一千两一张,总共十张。
“一万两,这些有钱人出手真是阔绰。”
萧武道高兴地把银票收好。
别人主动送钱上门,不要白不要。
再说,他本来也没打算事后追究——他没那么小心眼。
有仇,他一般当场就报了。
萧武道可以保证,今天之后,自己绝不会再对贾仁义动手。
要是贾仁义死了,那肯定和他萧武道无关。
……
“参见大人。”
到了百户所,薛华和宋立民立即恭敬行礼。
“吃过早饭没?没吃的话,这儿有桂花糕。”
萧武道把桂花糕递给他们。
仇人送的东西他可不敢吃,还是烧饼更合胃口。
但直接扔掉又太浪费,这毕竟是贾轩特意买的上等点心,价钱不便宜。
光这一盒,就够普通人家三口人吃上七天了。
“多谢大人。”
薛华与宋立民接过桂花糕,各自尝了一块,味道确实很好。
这时,一名锦衣卫力士前来通报:“参见萧大人,千户大人请您过去。”
“哦?又有任务了?”
萧武道赶紧把手里的烧饼吃完,跟着力士前往千户所。
“属下萧武道,参见千户大人。”
“萧武道,你胆子不小啊。”
刚一见面,袁雄就丢出这么一句话。
“千户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属下不太明白。”
袁雄冷笑了两声,语气古怪地说:“你还装不明白?”
“昨天才升上百户,你就把杨振杰打伤了,你说你胆子大不大?”
“锦衣卫有规矩,同僚之间不得私斗、不得自相残杀,难道你不知道?”
萧武道听出袁雄并不是真的动怒,便开口解释:“是杨振杰先来找茬,也是他先动手的,属下只是不得已自卫。”
“打伤杨百户并非我的本意,属下已经手下留情了。”
“手下留情?”
袁雄眼睛一瞪,“你打断他一条胳膊、三根肋骨,连五脏六腑都受了内伤,这还叫手下留情?”
“要是你没留情,是不是一掌就把杨振杰**了?”
萧武道心想:确实如此。换个别的地方,我不光能一掌**他,还能让他尸骨无存。
萧武道心里当然不能那么说,太狂了不合适。
他面色平静,回道:“属下不敢。”
“属下一直严守锦衣卫规矩,绝不会知法犯法。”
袁雄冷哼一声:“最好是这样。”
接着他转入正题:“杨振杰的事先放一放。七天后瀚海国使团进京,他们有位公主要嫁过来和亲。”
“按惯例,使团由禁军护送到金陵城外,查验身份后入城。”
“之后礼部择吉日送公主入宫。”
“你的任务,便是在城外接应使团,平安将他们送进国宾馆。”
萧武道有些不解:“既有禁军护送,何需锦衣卫再插手?”
禁军人多势众,结阵甚至能围杀宗师,护送使团这种小事绰绰有余。
瀚海国不过小邦,国土不及大周一个上州,如此兴师动众未免大材小用。
袁雄道:“这任务本是走个过场、蹭份功劳的,原该杨振杰去。”
“但他被你一掌打得起不了身,得养一个月,所以差事落到了你头上。”
萧武道嘴角微扬:“这么说,我倒抢了他的功劳?他岂不是要恨死我。”
袁雄白他一眼:“你知道就好。”
正说着,系统提示音忽然响起:
“叮,触发任务:护送瀚海国使团。”
“请将瀚海国使团安全送至金陵国宾馆。”
“任务奖励:满级灵犀一指。”
灵犀一指,双指可夹天下兵刃,不仅厉害,更是潇洒。
萧武道心中暗赞,向袁雄拱手一礼,转身离去。
……
果然,杨振杰得知后气得浑身发抖。
镇抚司药房里传出一声怒嚎:
“萧武道,你欺人太甚!”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话音未落,他一口鲜血喷出,脸色霎时惨白。
好不容易攒起的一点精神头,这会儿全没了。身上的伤不但没好转,反倒更重了。
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费尽心思求来的好差事,竟被萧武道夺了去。
“大人您消消气,身子要紧啊。”
一名总旗见大人气得吐血,赶忙上前宽慰。
“是啊大人,要找萧武道算账,等您养好了伤,机会多的是。”
另一名总旗也出声劝道。
两人瞧着杨振杰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真怕他一口气没接上来,就这么活活气死。
杨振杰躺在病榻上大口喘着,眼睛死死瞪着屋顶,里头满是压不住的恨。
“萧武道,你等着……暂且让你得意几天。”
“等我伤好了,定要你好看!”
萧武道把他打伤,又抢了他立功的机会,这仇简直比杀父夺妻还深。此仇不共戴天,就算用尽五湖四海的水也洗不清。
…………
贾府,深夜。
得知萧武道不再追究贾仁义的事,贾父总算松了口气。
可他不知道,想要贾仁义命的,远不止萧武道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