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主城的晨雾还没散透,青石板铺就的主街上已经热闹起来。自打三年一度的宗门选拔赛告示贴在城主府门口,整座主城的修炼者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三三两两聚在茶馆、酒肆里议论,话题绕不开那些老牌宗门,却也总有人提起那个画风迥异的躺平宗。
没人能想到,半年前还蜷缩在边境荒山里、连山门都快塌了的小宗门,竟靠着李城主的一纸扶持令,在主城最繁华的东市扎下了根。如今的躺平宗别院,院墙是新砌的,门口还摆着两尊歪歪扭扭的石狮子——据说是赵铁柱用搬砖的手艺雕的,丑是丑了点,却透着股子接地气的憨实,和主城那些雕梁画栋的宗门分舵比起来,反倒成了独一份的景致。
“柳掌门这话也太过分了吧?”
“可不是嘛,说躺平宗的修炼路子是野路子,误人子弟,连选拔赛的报名资格都不配拿,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
茶馆里的议论声飘进路过的苏小蛮耳朵里,她正拎着一兜刚出炉的糖糕往回走,闻言顿时把脸一鼓,捏着糖糕的手指都用上了劲,差点把软糯的糕体捏变形。“那柳长空算个什么东西?天剑门了不起啊?等姑奶奶的摆烂火法练到家,非把他的剑穗烤焦不可!”
苏小蛮的嚷嚷声不大,却刚好被同行的洛璃听见。洛璃正蹲在路边逗一只灰毛小松鼠,指尖捻着颗松子,闻言抬眸,眼尾弯弯的,声音软乎乎的:“小蛮姐别急,我昨天跟着松鼠哥哥去了天剑门的分舵,看到柳掌门的大弟子赵烈练剑了,他的剑招看着刚猛,实则下盘虚浮,只要打断他的起手式,三招就能制住。”
“还是洛璃厉害!”苏小蛮瞬间消了气,揉了揉洛璃的脑袋,“回头跟无殇说一声,让她专挑这赵烈的毛病打!”
两人说说笑笑往回走,刚进躺平宗别院,就见赵铁柱正光着膀子在院子里练搬砖进阶术,一块块青石板被他耍得虎虎生风,却又精准地落在划定的圈子里,半点没溅起尘土。而秦无殇则坐在院中的老槐树下,手里捏着柄普通的木剑,剑招散漫得很,时而抬手挑落一片槐叶,时而垂剑盯着地面发呆,看着全然不像在练剑,倒像是在摸鱼。
“无殇,洛璃查到天剑门赵烈的弱点了,你看看要不要针对性练练?”苏小蛮把糖糕往石桌上一放,凑过去说道。
秦无殇抬眼,木剑轻轻一挑,槐叶打着旋儿落在她掌心,声音清冷:“不必。师父说过,摆烂剑道,顺心意就好,刻意找破绽,反倒落了下乘。”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一阵肥硕的脚步声,张胖子腆着肚子晃进来,手里捏着一卷烫金的文书,脸上笑开了花:“林宗主!好消息!选拔赛的报名文书我给你办妥了!李城主那边也打过招呼了,只要咱们去报名,没人敢明着拦!”
林风正躺在摇椅上,盖着薄毯,手里捏着把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听见动静眼皮都没抬:“知道了,放桌上吧。徒弟们愿意去就去,我反正懒得动,报名费你先垫着,回头从宗门账上扣。”
张胖子早习惯了林风的摆烂性子,也不生气,把文书往石桌上一放,又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一堆瓶瓶罐罐:“这是我给孩子们备的淬体丹,不算多好,但胜在温和,练剑练累了嚼一颗,不费力气还能补灵力。林宗主,柳长空那边肯定不甘心,报名现场指不定要找茬,你可得让孩子们多留个心眼。”
“找茬就找茬呗。”林风打了个哈欠,“我这躺平宗的弟子,别的不行,应付麻烦的本事还是有的,反正输了也不亏,赢了反而麻烦,我还巴不得柳长空把咱们拦回去呢。”
张胖子被林风的摆烂逻辑噎得没话说,摇摇头,又叮嘱了徒弟们几句注意安全,这才告辞离开。
转眼到了选拔赛报名的日子,主城中央的演武场门口搭起了报名台,组委会的人正挨个核验宗门文书,天剑门的弟子守在一侧,个个神情倨傲,尤其是柳长空的大弟子赵烈,穿着一身银白剑袍,背着手站在报名台旁,眼神扫过前来报名的宗门弟子,满是不屑。
躺平宗的弟子是一起去的,秦无殇走在最前面,手里捏着张胖子办妥的文书,苏小蛮、赵铁柱、洛璃跟在身后,四人的穿着打扮和周围的修炼者格格不入——苏小蛮穿着红裙,腰间别着个装糖糕的小布袋;赵铁柱扛着块磨得光滑的青石板;洛璃肩头停着只灰毛松鼠;秦无殇则依旧拎着那柄木剑,一身素衣,看着清清淡淡的,半点没有参赛的紧张感。
“站住!”
四人刚走到报名台跟前,赵烈就跨步拦了上来,目光落在秦无殇手里的文书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躺平宗?就是那个靠着城主府撑腰,教弟子摆烂摸鱼的野宗门?也配来参加选拔赛?”
“我宗门有没有资格,轮得到你说了算?”秦无殇抬眼,声音依旧清冷,手里的木剑轻轻一晃,带起一缕微风。
“呵,柳师尊说了,野路子修炼,误人子弟,若是让你们这种宗门参赛,只会污了选拔赛的名头。”赵烈抽出腰间的长剑,剑刃出鞘,寒光乍现,“要么滚回去,要么接我三剑,能接得住,我就让你们报名。”
周围的人顿时围了上来,议论声四起,有看热闹的,也有替躺平宗抱不平的,但碍于天剑门的势力,没人敢出声。
“三剑?太多了。”秦无殇微微侧身,木剑垂在身侧,“一招就够了。”
“狂妄!”赵烈怒喝一声,长剑携着凌厉的剑意直刺秦无殇心口,这一剑又快又狠,是天剑门的成名招式“破空斩”,寻常筑基期弟子根本避不开。
可秦无殇却没躲,也没硬接,只是手腕轻轻一转,木剑看似散漫地往斜上方一挑,刚好撞在赵烈长剑的剑脊上。这一下看着轻飘飘的,却精准地卸了赵烈的剑意,他的长剑瞬间偏了方向,刺了个空,整个人也因为力道用老,踉跄着往前扑了两步。
不等赵烈站稳,秦无殇的木剑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处,剑身依旧轻飘飘的,没有半分灵力波动,却让赵烈浑身僵住,连动都不敢动。
“你的剑,太急了。”秦无殇收回木剑,声音平淡,“师父说,摆烂剑道,不求快,不求狠,只求让对手先急,急了就输了。”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片刻后爆发出一阵哗然,谁也没想到,天剑门的核心大弟子,竟被躺平宗的弟子用一把木剑,一招就制住了。
赵烈脸色涨得通红,又羞又怒,握着长剑就要再上,却被一道冷喝声拦住:“够了!”
柳长空不知何时出现在报名台旁,脸色铁青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秦无殇,又扫了一眼站在人群外的张胖子和缓步走来的李城主,最终咬了咬牙,没再让赵烈动手。
“既然有城主府和聚宝阁作保,本座自然不会拦着你们报名。”柳长空的声音透着咬牙切齿的怒意,“但我丑话说在前头,选拔赛比的是真本事,不是耍些旁门左道的把戏,躺平宗若是输得太难看,可别丢了边境主城的脸。”
秦无殇没理会柳长空的放话,走到报名台旁,将文书递了过去,组委会的人看了看柳长空,又看了看李城主,不敢耽搁,麻利地给躺平宗办好了报名手续。
躺平宗的弟子们转身离开,苏小蛮还冲着赵烈做了个鬼脸,气得赵烈攥紧了拳头,却不敢再发作。
回到躺平宗别院,张胖子早已备好了酒水,庆祝报名成功,林风依旧躺在摇椅上,听着徒弟们讲报名现场的事,只是懒懒地应了几声。
直到张胖子把一整车的参赛物资送进来,有淬体丹、护身符,还有几柄还算不错的灵剑,林风伸手随意翻了翻,指尖刚碰到其中一枚刻着“参赛专用”的令牌,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叮!触发隐藏任务:选拔赛夺冠】
【任务奖励:解锁躺平商业街,主城东市黄金地段十间铺面,自动盈利,无需打理】
【失败惩罚:收回宗门自动炼剑炉,且三个月内无法触发任何系统福利】
林风的蒲扇顿了顿,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这自动炼剑炉可是他的宝贝,徒弟们练剑的废剑,往里面一丢,隔天就能炼出柄能用的灵剑,省了他不少事,要是没了,岂不是又要费心费力?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天剑门分舵,柳长空正坐在主位上,面前站着几名选拔赛组委会的人,桌上摊着一卷修改后的比赛规则,上面的条条框框,全是冲着躺平宗那些“摆烂招式”来的。
“既然他们想靠旁门左道取胜,那本座就让他们的招式,连施展的机会都没有。”柳长空端起茶杯,指尖用力,杯沿瞬间裂开一道细纹,眼底满是阴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