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主城的宗门选拔赛赛场,此刻被围得水泄不通。青石铺就的比斗台泛着冷光,四周看台上坐满了主城修士、各宗门弟子,甚至连城主府的侍卫都来了不少,目光齐刷刷钉在台上——准确说,是钉在那几个画风与整个赛场格格不入的躺平宗弟子身上。
苏小蛮刚走下比斗台,手里还捏着半块烤红薯,火灵力裹着的混沌火还没完全散去,只在指尖绕着小圈。她对上的是玄铁宗的核心弟子,对方一身玄铁铠甲,手持重锤,上来就想以力压人,结果苏小蛮的混沌火半点没往人身上烧,专烤对方铠甲的边角,烤得温热发烫,还带着股焦香,逼得对方不得不频繁后撤调整铠甲,最后一个趔趄摔下台,气得玄铁宗掌门吹胡子瞪眼,苏小蛮却嚼着红薯嘟囔:“打打杀杀多累,烤烤东西多舒服。”
紧接着上场的是赵铁柱,他对手是流云宗的剑修,身法灵动得像阵风,结果赵铁柱拎着块磨得光滑的青石板砖,不躲不闪,只在对方剑招递到跟前时,抬手一砸——不砸人,专砸剑脊,“哐当”几声,流云宗弟子的佩剑直接被砸得崩了口,握剑的手震得发麻,赵铁柱咧嘴笑:“搬砖讲究稳准狠,砸兵器比砸人省劲儿,还不犯法。”
洛璃的比试更是离谱,她没动半分灵力,只站在台上吹了声口哨,眨眼间,数十只麻雀、两三只野猫从赛场四周窜出来,围着对手叽叽喳喳、蹭来蹭去,对方的法诀刚掐到一半,就被野猫扒了道袍,被麻雀啄了发髻,手忙脚乱间直接被判了出局。
看台上的哄笑声快掀翻了屋顶,有人笑躺平宗的招式上不了台面,有人却看出了门道——这些看似摆烂的招式,偏偏都踩在比试规则的边缘,不伤人、不违规,却能精准拿捏对手的破绽,赢的毫不费力。
“野路子!全是野路子!”天剑门掌门柳长空坐在贵宾席,脸色黑得像锅底,手指死死攥着扶手,指节泛白,“林风那厮教出来的东西,简直是丢我修真界的脸!”
他身边的弟子连忙附和:“掌门息怒,等秦无殇上场,定让她知道天剑门剑意的厉害,让躺平宗这群歪门邪道彻底丢脸!”
柳长空冷哼一声,眼底却掠过一丝阴翳——他早就不是只想让躺平宗丢脸那么简单了。
秦无殇是躺平宗第四个上场的,她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素色剑袍,手里握着的剑还是林风随手扔给她的普通铁剑,步伐慢悠悠的,半点没有剑修该有的凌厉,倒像是刚睡醒,要去院子里晃悠消食。
她的对手,是天剑门的核心弟子柳惊涛,也是柳长空的亲侄子,修的是天剑门正宗的奔雷剑意,刚入筑基后期,在年轻一辈里算得上佼佼者。柳惊涛上台时,故意将剑意外放,凛冽的剑气刮得比斗台的青石屑簌簌往下掉,目光扫过秦无殇,满是轻蔑:“叛门之徒,也配持剑?今日我便替掌门清理门户,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剑道!”
秦无殇没接话,只是抬手握住了剑柄,可就在这时,她眉头微蹙——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有无数细如发丝的剑意,缠在她的剑上、裹在她的周身,让她的灵力运转都慢了半拍。
这股压力很隐蔽,若不是秦无殇的摆烂剑道本就讲究感知周身气息,恐怕都察觉不到。她抬眼看向贵宾席,柳长空正端着茶杯,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手指在桌下轻轻掐了个法诀。
“是剑意压制阵。”秦无殇心里门清,柳长空这是在比斗台四周布了阵,专门针对她的剑意,想让她连剑都拔不出来。
看台上的观众没察觉到异常,只看到秦无殇站在台上迟迟不动,开始窃窃私语:“怎么回事?躺平宗这女弟子怯场了?”“天剑门的剑意果然厉害,直接把人压得动不了了!”
柳惊涛见状,更是得意,提剑便朝秦无殇刺来,奔雷剑意裹挟着破空之声,剑招快如闪电,直取秦无殇心口:“束手就擒吧!”
秦无殇侧身躲开,可剑意压制阵的束缚越来越强,她的动作明显滞涩了几分,铁剑在手中像是重了千斤,平日里挥洒自如的摆烂剑道,此刻竟连三成威力都使不出来。
就在这时,赛场外突然传来一声吆喝:“秦姑娘,接东西!”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张胖子的小厮拎着个布包,挤开人群冲过来,抬手将布包扔向比斗台。布包不偏不倚落在秦无殇脚边,她弯腰捡起,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张黄纸符——一张画着歪歪扭扭的剑形,旁边写着“破阵符”,另一张画着个躺平的小人,标注着“搞笑防御符”,符纸右下角还歪歪扭扭写着张胖子的备注:“破阵符怼阵法,防御符防阴招,不好用你找我退钱!”
秦无殇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张胖子这商人,倒是总能在关键时刻送来奇奇怪怪的东西。她捏起破阵符,指尖灵力微微一动,符纸瞬间化作一道金光,没入比斗台的青石地面。
“嗡——”
一声轻响,比斗台四周的无形压力骤然消散,缠在秦无殇周身的剑意细丝瞬间崩碎,她握着铁剑的手一轻,摆烂剑道的松弛感重新回到身上。
柳惊涛的剑已经刺到跟前,奔雷剑意的轰鸣声响彻赛场,他见秦无殇突然松快下来,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却依旧没把她放在眼里:“就算没了阵法,你这点微末道行,也接不住我的奔雷剑!”
秦无殇没说话,只是抬手抬剑,动作依旧散漫得很,像是随手挥了下,没有半点剑修该有的凌厉,甚至连灵力都没怎么催动——正是她刚悟透的“摸鱼剑法”。
柳惊涛的奔雷剑带着雷霆之势,直劈而下,眼看就要劈中秦无殇的肩头,可秦无殇的铁剑轻轻一挑,不硬碰,只顺着对方剑势的轨迹轻轻一搭,手腕微转,竟借着奔雷剑意的力道,将柳惊涛的剑往旁边引去。
“砰!”
柳惊涛的剑重重劈在青石台上,砸出一个浅坑,反震的力道让他握剑的手一阵发麻。他愣了愣,随即怒喝一声,再次提剑猛攻,奔雷剑意层层叠加,剑气纵横,恨不得将秦无殇当场劈成两半。
可秦无殇的摸鱼剑法,偏偏就吃准了他这份“卷”——你越用力,我越省力;你越凌厉,我越散漫。她的剑像是长在柳惊涛的剑上一样,对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被她轻飘飘地卸开、引走,偶尔还借着对方的力道,用铁剑的剑鞘轻轻敲一下柳惊涛的手腕、胳膊,不疼,却格外膈应人。
“你耍无赖!”柳惊涛越打越急,奔雷剑意催动到了极致,周身都裹上了一层电光,可越是如此,反被自己的剑意反噬得越厉害,额头上青筋暴起,呼吸都变得粗重。
“剑道而已,何必这么卷?”秦无殇终于开口,声音清淡,“摸鱼摸得好,输赢不重要,反正你赢不了我。”
话音落,柳惊涛的最后一剑劈来,秦无殇手腕翻转,铁剑顺着对方的剑脊滑上去,指尖在剑格处轻轻一点——这一点看似轻飘飘,却正好点在柳惊涛灵力运转的破绽上,同时借着奔雷剑意的反冲力,一脚蹬在比斗台的边缘,柳惊涛只觉一股巨力从剑上传来,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后退,“噔噔噔”退了十几步,最后“噗通”一声摔下台去,佩剑脱手飞出,插在地上,剑穗还在晃悠。
全场瞬间安静了,紧接着爆发出震天的哄笑和议论声。
“赢了?躺平宗这女弟子赢了?”
“那剑法看着跟没吃饭似的,怎么就赢了天剑门的柳惊涛?”
“这叫摸鱼剑法?也太离谱了!”
贵宾席上,柳长空猛地站起身,茶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茶水溅了一地,他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盯着台上的秦无殇,眼底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秦无殇收剑下台,走到苏小蛮、赵铁柱和洛璃身边,接过苏小蛮递来的烤红薯,咬了一口,含糊道:“柳长空的阵法,也就那样。”
不远处的张胖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搓着手盘算着:“躺平宗这热度,不得赶紧出个‘摸鱼剑法教程’预售?肯定能赚翻!”
而此刻,主城城外的一处隐秘茶楼里,柳长空已经捏碎了传讯玉简,玉简的光芒散去后,他对着虚空沉声道:“诸位掌门,躺平宗这群野路子再不除,日后必成大患。决赛之日,还请诸位出手,联手压下这股歪风,我天剑门愿出三成资源,作为答谢。”
虚空里传来几道不同的回应,有迟疑,有贪婪,最终都应下了柳长空的提议。
没人注意到,赛场角落的一棵老槐树上,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蹲在枝头,碧绿的眼睛盯着柳长空的方向,轻轻叫了一声,随即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城主府的方向飞去——那是洛璃养的灵猫,正把柳长空的密谋,悄无声息地传递给远在躺平宗躺椅上的林风。
而林风此刻正嗑着瓜子,看着赛场的直播水晶,系统突然弹出一行红字弹幕:【警告!检测到天剑门联合三大宗门,欲在决赛环节设下“万剑锁灵阵”,针对躺平宗所有弟子,阵法威力可直接封禁筑基期修士灵力!】
林风瞥了眼弹幕,随手把瓜子皮扔在一旁的果盘里,懒洋洋道:“万剑锁灵阵?听着挺唬人,就是不知道,够不够我这张反向符造的。”
只是他没看到,直播水晶的角落,一道不属于主城任何宗门的气息一闪而过,那道气息带着化神期的威压,目光落在躺平宗弟子的方向,带着几分审视,几分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