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主城的宗门选拔赛赛场被围得水泄不通,青石铺就的比斗台泛着冷硬的光,四周看台上的修士们吵吵嚷嚷,半数是看热闹,半数是等着看躺平宗的笑话。
这已经是选拔赛的八强赛,躺平宗的弟子一路靠着“摆烂式”打法杀到这一步,早成了主城街头巷尾的谈资。苏小蛮前一轮用混沌火只烤焦了对手的道袍衣角,愣是把那急脾气的修士气得自乱阵脚认输;赵铁柱更绝,一块搬砖耍得虎虎生风,专砸对手兵器不伤人,逼得三个对手先后弃械离场;洛璃则蹲在台边跟路过的麻雀唠嗑,靠小动物偷摸叼走对手的符篆,轻松拿下两场胜利。此刻轮到秦无殇登场,她要面对的是天剑门大弟子楚惊鸿,也是柳长空钦点的亲传弟子,号称主城年轻一辈剑意第一人。
看台上的柳长空负手而立,面色沉如寒潭,眼底却藏着几分阴鸷。他扫了眼台下缩在摇椅里嗑瓜子的林风,指尖悄悄掐了个法诀,比斗台四周的地面下,数道细微的剑意纹路悄然亮起,正是他连夜布下的“剑意压制阵”。这阵法专克剑道修士,能将对手的剑意压制到三成以下,楚惊鸿本身已是金丹后期,再加上阵法加持,收拾一个刚入金丹的秦无殇,在他看来不过是手到擒来。
秦无殇握着那柄林风随手丢给她的锈铁剑,缓步走上比斗台。她一身素色道袍,头发松松挽着,半点没有其他修士参赛时的紧绷模样,反倒像是出门散步般随意。刚站上石台,一股无形的压力便扑面而来,她握剑的手指微顿,体内的剑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原本流转自如的剑气瞬间滞涩下来。
“秦师妹,念你曾是天剑门弟子,此刻认输还来得及。”楚惊鸿持着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语气倨傲,“柳师尊说了,你误入歧途跟了那摆烂的骗子,只要回头,天剑门还能容你。”
秦无殇抬眼,眸光淡得像水:“我的路,自己选的,用不着你们操心。”
话音未落,楚惊鸿的剑已如流星般刺来,剑风裹挟着凌厉的剑意,直逼秦无殇心口。这一剑快如闪电,看台上不少人都惊呼出声,可秦无殇却只是侧身一晃,脚步慢腾腾的,像是没睡醒般躲了过去。她的剑始终没出鞘,只是凭着身法躲闪,可阵法的压制越来越强,每一次挪动,都像是踩在粘稠的泥沼里,额角渐渐沁出细汗。
柳长空在看台上看得冷笑,这剑意压制阵是他耗费数枚灵石布下的,别说秦无殇,就是一般的金丹后期修士,进来也得束手束脚。他要的就是让秦无殇当众落败,让所有人看看,跟林风学那套摆烂的野路子,终究是上不了台面。
台下的林风嗑完一把瓜子,随手把瓜子皮丢进系统兑换的迷你垃圾桶里,瞥了眼比斗台的方向,懒洋洋地喊了一嗓子:“小秦啊,打不过就摸鱼,非得硬拼干啥?躺平的核心,是借力,不是费力!”
这话落进秦无殇耳中,像是一道惊雷劈开了混沌。她被阵法压制得几乎喘不过气,楚惊鸿的剑招如暴雨般落下,每一剑都带着要置她于死地的狠戾——柳长空早就私下吩咐过,能废了她的修为最好,省得她再给天剑门丢脸。
秦无殇猛地收住脚步,不再躲闪,反而将锈铁剑往身侧一放,连握剑的手都松了。楚惊鸿见她放弃抵抗,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长剑直刺她的肩头,想先废了她的一条胳膊。可就在剑尖即将触碰到秦无殇道袍的瞬间,她忽然侧身,脚步轻飘飘的,像是顺着剑风的方向晃了晃,同时抬手在锈铁剑的剑鞘上轻轻一拍。
“叮”的一声轻响,剑鞘震荡,一股看似散漫无章的剑意顺着楚惊鸿的剑刃缠了上去。这剑意不刚不猛,甚至带着几分懒洋洋的“摸鱼”架势,却精准地卡进了楚惊鸿剑意流转的缝隙里。楚惊鸿只觉手腕一麻,原本势如破竹的剑招陡然失控,剑气反噬,震得他连连后退三步,握剑的虎口都裂开了。
“你这是什么歪门邪道!”楚惊鸿又惊又怒,他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剑法,没有凌厉的招式,没有磅礴的剑气,却能四两拨千斤,专挑对手的破绽下手。
秦无殇捡起脚边的锈铁剑,慢悠悠地拔出剑鞘,剑身依旧锈迹斑斑,可此刻流转在剑身上的剑意,却不再被阵法压制,反而像是融入了周遭的空气里,随遇而安,无迹可寻。这就是她这些日子琢磨出的“摸鱼剑法”,顺着林风的摆烂思路,不跟对手拼剑意、拼修为,只跟着对方的节奏走,对方越急,她越慢,对方的剑意越盛,她的剑就越“懒”,反倒能把对方的力道尽数卸去,甚至反弹回去。
楚惊鸿恼羞成怒,祭出全力,周身剑意暴涨,化作数十道剑影,朝着秦无殇铺天盖地而来。看台上的柳长空见状,再次掐动法诀,想把阵法的压制力提到极致,可就在这时,秦无殇手腕轻转,锈铁剑在空中划了个散漫的弧线,没有去挡那些剑影,反而朝着比斗台的地面一点。
“嗡——”
阵法的剑意纹路被这一点触动,原本凝聚的压制力瞬间乱了套,而楚惊鸿的数十道剑影,也因为阵法失控,加上秦无殇那股“摸鱼”剑意的牵引,竟齐齐调转方向,朝着他自己射了过来。楚惊鸿瞳孔骤缩,想要收招却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剑意反噬,重重砸在自己身上,口吐鲜血,摔落在地,手中的长剑也脱手飞出,插在石台边缘,嗡嗡作响。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紧接着爆发出震天的哗然。谁也没想到,被所有人看好的楚惊鸿,竟被秦无殇这看似摆烂的剑法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还是败在自己的剑意之下。
柳长空的脸铁青得像锅底,猛地拂袖,指尖的法诀被生生打断,一口闷气堵在胸口,差点当场吐血。他死死盯着台上的秦无殇,又看了眼台下依旧优哉游哉的林风,眼中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
秦无殇收剑入鞘,看都没看地上的楚惊鸿,转身走下比斗台,回到躺平宗的休息区。苏小蛮凑上来递了瓶冰镇灵饮:“无殇姐,你也太牛了!那楚惊鸿脸都绿了!”
林风嗑着瓜子,冲她竖了竖大拇指:“不错不错,摸鱼剑法算是入门了,比天天跟我内卷练剑强多了。”
可没人注意到,柳长空趁着赛场混乱,悄悄退到了看台后方的僻静处,从储物戒里取出一枚传音玉简,注入灵力,沉声道:“诸位道友,躺平宗的野路子剑法已成气候,单凭天剑门怕是拦不住了……决赛之时,还请各位出手相助,事成之后,天剑门愿分出三成主城资源,共享给各位。”
玉简那头传来几道应和的声音,柳长空收了玉简,阴鸷的目光再次投向比斗台,眼底的算计翻涌。他知道,八强赛秦无殇赢了不算什么,决赛才是真正的杀局,他已经联合了另外三家宗门的掌门,准备在决赛场上,给躺平宗布下一个插翅难飞的死局。
而此刻的秦无殇,正靠着休息区的柱子,把玩着那柄锈铁剑,她总觉得刚才对战时,除了阵法的压制,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恶意锁定着自己,那股恶意并非来自楚惊鸿,也不是柳长空,更像是藏在赛场暗处的某个人,正用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躺平宗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