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位”二字在打火机壳上闪烁三日,渐渐淡去。陈默把骨片“铁归原主时,天门重开日”给韩安看,老将军盯着盐池发怵。
“要不……把这破池子填了?”
陈默往池里扔了块石头。涟漪荡开时,池底似有蓝光一闪而逝。
月氏新选的大酋长来商议驻军事宜,看见改良马鞍眼睛发直。
“这鞍……能换多少盐?”
陈默让人牵来装新鞍的战马,演示镫里藏身、侧挂劈砍。大酋长看得眼热,突然解下腰间镶宝石的短刀:
“三百套!换我月氏永世归附!”
交易达成当夜,霍去病带着风尘仆仆的五百骑赶到。少年将军跳下马就扑向新鞍:
“我的娘!这玩意早该造出来!”
他翻身上马试骑,在营地里窜来窜去。忽然镫里藏身拾起地上箭囊,回马一箭射中百步外旗杆。
“看见没!”霍去病兴奋得满脸通红,“有这鞍子,我能一路杀到北海!”
陈默检查他带来的骑兵。个个满脸倦容,马匹嘴角泛着白沫。
“你们跑死了几匹马?”
“不多,才七匹。”霍去病满不在乎,“要不是遇上沙暴,五天前就到了。”
韩安倒吸凉气:“从长安到月氏……你们只用了半个月?”
“抄了近路。”少年将军灌着水囊,“穿过羌人草原时顺带收拾了几个部落。”
陈默注意到骑兵们的马鞍都已磨损,但人精神尚可。他召来军医检查,发现这些骑兵大腿内侧都有厚茧,竟无人得鞍疮。
“怎么练的?”
“简单。”霍去病抹嘴,“每天骑八个时辰,磨破皮就抹盐。活下来的都是好汉。”
陈默默然。这法子残酷,确实练出了铁打的骑兵。
他带霍去病参观盐池。少年盯着池水皱眉:
“这池子有古怪。我梦里见过。”
“什么时候的梦?”
“就前天夜里。”霍去病比划,“梦见池子里冒出个蓝眼睛老头,说什么……天门要开了。”
陈默握紧打火机。金属壳微微发烫。
次日全军换装新鞍。月氏工匠在陈默指导下批量生产,用盐池矿物鞣制的皮革格外耐用。
霍去病亲自带队试训。新鞍让骑兵能更稳当地在马上开弓,冲锋时也能借力挥砍。试训半天,骑射命中率提升三成。
“还不够。”少年将军却不满意,“鞍桥太高,影响侧挂。”
他找来工匠修改,把前鞍桥削低,后鞍桥加装皮环。改良后的鞍具更轻便,适合长途奔袭。
月氏牧民看得眼热,有几个胆大的偷学制法。陈默发现后非但不阻止,反而公开传授。
韩安急得跺脚:“祖宗!这要传到匈奴人手里……”
“就是要传过去。”陈默看着操练的骑兵,“等匈奴人也用上这种鞍,就该我们换更厉害的了。”
他召来归顺的月氏铁匠,秘密打造新物件——是种带刺的马镫,内侧有倒钩。
“这啥玩意?”霍去病拿起端详。
“匈奴人偷学做鞍,必会仿造马镫。”陈默演示倒钩,“等他们习惯借镫发力,换上这种带刺的……”
少年将军恍然大悟:“够阴险!我喜欢!”
训练间隙,霍去病提出更大胆的构想:“咱们别带粮草了。每人三匹马,走到哪抢到哪。”
“匈奴人坚壁清野怎么办?”
“抢羌人!抢西域人!”霍去病眼睛发亮,“以战养战,跑得比消息还快!”
陈默想起后世那支封狼居胥的孤军。历史正沿着既定的轨迹滑行,而他就是推手之一。
七日后,探马带来惊人消息:匈奴单于病重,各部王子正在争位。
“机会!”霍去病跳起来,“现在杀过去,端了他们老窝!”
陈默却盯着盐池。池水不知何时变成了浅蓝色,水面飘着细碎冰晶。
当夜他梦见祭司站在冰面上,灰白瞳孔流着血:
“天门将开……阻止他……”
惊醒时打火机滚烫,壳上浮现出霍去病的匈奴名号——“挛鞮”。
晨光中,少年将军正在整顿兵马。五千轻骑装束利落,每人配备三马新鞍。
“你真要去?”陈默问。
“机不可失!”霍去病系紧缰绳,“等我砍了单于脑袋,回来给你当酒壶!”
陈默递过个皮囊:“带上这个。”
“又是盐?”
“遇到匈奴部落,先给他们盐。”
霍去病愣住,随即大笑:“懂了!先礼后兵!”
望着绝尘而去的队伍,韩安忧心忡忡:“太险了。五千人深入匈奴腹地……”
陈默走回盐池。池水已恢复清澈,但池底多了个漩涡。
他取出打火机。金属壳上的“挛鞮”二字正渗出血色。
有个月氏老牧民颤巍巍走来,指着漩涡:
“天神……天神要收走盐池了……”
陈默俯身触碰池水。指尖传来的不是冰冷,是心跳般的搏动。
打火机突然脱手坠入漩涡。蓝光爆闪的刹那,他听见祭司的嘶吼:
“归位——”
再睁眼时,池面平静如镜。打火机静静躺在岸边,壳上裂纹完全愈合,泛着金属冷光。
远处传来急促马蹄声。是霍去病的传令兵:
“将军!骠骑将军在居延海遇伏!匈奴人……匈奴人也有新鞍具!”
陈默拾起打火机。金属壳映出他冷峻的脸。
天门开的,究竟是福是祸。
(第一百八十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