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她扯下颈间的吊坠,和帛书上模糊的纹路比对——果然,吊坠上的云雷纹与帛书里画的“青雾”图案有七分相似!
“晓丫头,你且记着。”萧何伸手按住她发颤的手背,“无论你是留是走,这营里的人……都把你当自家人。”他起身时,腰间的算筹袋碰在案角,骨制算筹“哗啦”落了一地。
林晓蹲下去捡,指尖碰到枚刻着“九”字的算筹。这是萧何亲手削的,每个算筹都磨得光滑,像他处理过的每笔账册、每道军令。她忽然想起刚穿越时,自己蹲在泥地里哭,是萧何拿帕子给她擦脸,说“别怕,有我在”;想起她教士兵用阿拉伯数字计数时,萧何蹲在边上记了三大本笔记,说“这法子能省一半时间”;想起上个月她发高热,是萧何守了她三天三夜,药碗凉了又温,温了又凉。
“萧叔,我……”林晓喉头发紧,说不下去。
萧何弯腰捡起最后一枚算筹,塞进她手里:“拿着。要是哪天想通了,这算筹能换十车粮草——我萧何说的。”他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对了,张良昨日说,西边的芒砀山有处古祭坛,说是大禹治水时建的。你若要找‘青雾’,或许能去看看。”
帐帘重新落下时,林晓听见萧何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她捧着那半页帛书,吊坠在胸口发烫,像颗要烧穿皮肉的星子。窗外的月亮正圆,银辉漫过帐帘,在案头的竹简上洒下一片霜。
她翻开《淮南子》新的一页,用炭笔写下:“月望之夕,芒砀山古祭坛,鼎鸣三响——待查。”笔锋顿了顿,又在旁边加了句:“若寻到归处,必与诸君辞。”
风又起了,吹得烛火摇晃。林晓望着跳动的火光,忽然想起樊哙教她防身术时说的话:“小晓子,害怕的时候就咬着牙往前冲,大不了老子替你挡刀子!”想起张良煮茶时说:“这世间的缘法,像春草,看着弱,实则比石头还韧。”想起刘邦站在军旗下说:“林晓,你让我看见另一个天地。”
她摸了摸颈间的吊坠,凉意透过皮肤渗进血脉。归与留的天平在心里晃得厉害,可至少此刻,她知道自己不是在黑暗里摸索——有这么多人,愿意陪她找那束回家的光。
案头的炭笔“啪”地断成两截。林晓笑着捡起来,在帛书空白处画了朵小花——就像妈妈在她作业本上画的那样。
暮色漫过营寨的木栅栏,将林晓的营帐染成暖金色。她揉着发涨的眉心从案前直起腰,竹简上刚整理好的粮册被风掀起一角,发出细碎的沙沙声。今日帮萧何核对了三批军粮的调配,连晚膳都比往常晚了半个时辰。
姑娘,用膳了。帐帘一掀,小桃端着漆木食盒进来。这是吕雉身边的二等婢女,上个月被调去伙房帮工,因手脚勤快,前日才被派来伺候林晓。她穿月白粗布短褐,发尾用草绳随便扎着,眼尾有道淡青的淤痕,像是被指甲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