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片飞溅,其中一片划开吕雉的手背,鲜血滴在玄鸟玉珏上,像极了当年刘邦在沛县起兵时,她亲手为他刺在旗上的鸡血。
林晓,她对着满地狼藉轻声说,你以为你赢了?
窗外,新月已爬上宫墙,像把淬了毒的刀。
暮秋的风裹着梧桐叶掠过宫墙,林晓站在椒房殿的廊下,指尖摩挲着案头空了的青玉托盘。那枚刘邦亲赐的云纹玉佩,晨起还好好搁在这儿,不过去偏殿用了盏茶的工夫,竟不翼而飞了。
阿桃,你确定今日没旁人进过内室?她转身问立在廊柱旁的小宫女。阿桃是她最信任的侍女,此刻正攥着裙角直摇头:姑娘午膳时让奴婢去御膳房取蜜渍金橘,奴婢来回都盯着食盒,回来时门闩还好好插着。许是……许是奴才们打扫时不小心碰掉了?
林晓望着案几上整整齐齐的竹简,心里却像坠了块铅。她穿越而来这些年,吕雉的手段早见识过。
打翻妆奁、往茶里撒巴豆、甚至买通绣娘在新衣上刺禁忌纹样,但偷刘邦亲赐的物件,这还是头一遭。
去传樊哙将军。她指尖叩了叩案几,就说我有要紧事相商。
暮色漫进宫苑时,樊哙的脚步声先到了。这位总把铠甲擦得锃亮的将军今日卸了重盔,腰间还挂着半袋未吃完的炒栗,见了林晓便瓮声瓮气道:义妹可是又遭了算计?
不是算计。林晓将空托盘推过去,是刘邦赐的云纹佩丢了。
樊哙的浓眉立刻拧成了结:那玉佩刻着汉家永祚,是上个月祭天用的!他猛地站起来,腰间炒栗撒了一地,某这就调羽林卫把椒房殿翻个底朝天!
且慢。林晓按住他的手腕,若只是偷玉佩,倒也罢了。她从袖中抽出张染了茶渍的纸,方才我在妆匣里发现这个。
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刻意模仿孩童所写:云纹坠,血光现,林氏女,命不坚。
樊哙的虎目瞬间瞪圆:这是诅咒!某这就去长信宫找吕雉……
别急。林晓扯住他的衣角,吕雉若要动手,不会留这种破绽。她望着殿外渐起的暮色,忽觉后颈发凉,最近这半月,我总觉得有人盯着。昨日晨起,妆台的胭脂被抹成了血痕;前日夜里,窗外有猫叫了半宿,可我让阿桃去寻,连个猫影都没见着。
樊哙的手不自觉按上剑柄:定是那老妇又耍什么阴招!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戚夫人的贴身侍女小荷跌跌撞撞扑进来,发间珠钗乱颤:林姑娘!夫人让您快去承露轩。春桃……春桃昏过去了!
承露轩的偏房里,春桃歪在软榻上,面色青灰如纸。戚夫人攥着她的手直掉眼泪:方才她端着参汤来,走到廊下突然栽倒,手里还攥着半块碎玉。
林晓接过戚夫人递来的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