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张良的声音像浸在寒潭里的玉,陈默能在宫里藏两个月,必有后手。我们若现在去,打草惊蛇,他说不定会狗急跳墙。他从袖中摸出枚青铜虎符,我已让樊哙带人守住了太后宫的后门,等子时三刻,陈默要和吕雉碰头传信……
林晓忽然听见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人踩着青石板慢慢靠近。她和张良对视一眼,同时吹灭了烛火。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见门缝下有个黑影晃了晃。林晓摸出袖中的匕首,张良则握紧了腰间的玉珏。
那是他调遣暗卫的信物。
一声,门被推开条缝,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外面飘进来:林义女真是好手段,连张先生都被你请动了。
林晓的匕首掉在地上。月光里,站着的正是白日里见过的老医正孙伯年,他左眼角的朱砂痣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手里举着个青铜灯台,灯台上的火焰是幽蓝的。
在下陈默,见过林义女。他笑着摘下灰白的假发,露出底下半白半黑的头发,十年了,终于能光明正大见人了。
林晓感觉喉咙发紧。原来那些怪事不是预兆,而是陈默在试探她的底线;吕雉不是主谋,而是他手里的刀。此刻望着陈默阴鸷的眼神,她终于明白,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深夜的承明殿被阴云笼罩,檐角铜铃在穿堂风里发出细碎的呜咽。林晓攥着一卷染了茶渍的密报,袖中指尖几乎掐进掌心。
密报上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是前日在神秘人书案暗格里翻出的,每一笔都浸着旧怨:三日后亥时,火起未央,新主陨,旧旗扬。
陛下,臣女求见。林晓的声音撞在朱漆殿门上,惊飞了梁间一对夜栖的寒鸦。
殿内很快传来刘邦的应答:进来。
烛火在青玉灯树间明明灭灭,刘邦正倚在案前批奏,乌纱冠下的眉目因疲惫微垂,听见脚步声抬眼时,却陡然亮如寒星:阿晓?可是出了什么事?
林晓将密报平铺在案上,绢帛展开的瞬间,刘邦的手指重重叩在旧旗扬三个字上。前朝余孽?他声音发沉,目光扫过密报末尾那枚残缺的秦玺印。
正是当年秦王子婴投降时,被他亲手摔裂的那方。
不止如此。林晓喉头发紧,前日在章台宫后苑,她亲眼见吕雉的贴身女官将半块虎符塞进神秘人手中。此人叫程巽,原是秦朝少府丞,当年因贪墨被先帝下狱,秦亡后隐姓埋名,这些年暗中联络旧部……她顿了顿,而吕雉与他勾结,提供宫防图、调兵虎符,只为借他之手除掉臣女。
殿外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樊哙掀帘而入,铠甲上还沾着夜露:陛下,程巽的宅邸被围了,但人不在。他看向林晓,目光里是惯常的焦灼,方才暗桩来报,程巽带着二十个死士往椒房殿去了。